齐天翊结完账走到晏殊跟前。
“晏姑娘,方掌柜那边应该好了,咱们回吧。”
晏殊朝江辞看去,想着该怎么支开他。
她与齐天翊不经常碰面,再加上齐天翊为人单纯,她说是为幕后神秘东家跑腿,他也会深信不疑。
但大佬不一样啊,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连头发丝都比别人的看着精明。
若让他知道自己存了这么多粮食,分分钟怀疑她不是人。
不等晏殊开口,江辞似摸准了她的心思一般。
“嫂嫂若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还要给晏三哥他们送饭。”
晏殊心里乐开了花,真是刚瞌睡就送枕头啊。
“那好吧,我尽量早些赶回去。”
江辞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晏殊目送他离开后,对身旁的齐天翊道:“齐小哥,咱们也走吧。”
“好。”
二人赶回小院时,方掌柜已经将所有粮食清点完毕。
“晏姑娘,这账目您再看看,若没问题咱们就结账了。”
晏殊快速查看了一遍:“方掌柜做的账目很清楚,没什么问题。”
“这是卖粮食的银票,您清点一下。”
晏殊接了厚厚一沓银票,仔细清点, 总计是六千八百一十三两。
“没问题。”
方掌柜呵呵一笑:“晏姑娘,我们刘大掌柜说您一贯想要现银,咱们粮铺眼下没有那么多现银只能付给您银票,宝丰钱庄是崔家产业,若晏姑娘想兑换现银的话,那边肯定能兑换出来。”
“替我向刘掌柜道声谢。”
当初卖第一批粮食时,就是通过望月茶楼的刘掌柜经手,稻香粮铺的方掌柜是刘掌柜一手栽培起来的,行事作风到是与刘掌柜颇为相似。
“您的话在下一定带到。”
银货两讫,晏殊去向齐天翊告辞。
“齐小哥,我先回去了,外面流民遍地,你们押镖这一路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晏姑娘也照顾好自己。”
“好,改日有空咱们再聚。”
听晏殊说改日有空再聚,齐天翊重重点了点头。
“一定!”
齐天翊一直站在门口,默默目送晏殊离去的身影。
总镖头陈肖走过来打趣自己的小徒弟。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齐天翊尴尬的低下头:“我这就去装货。”
陈肖轻哼一声:“你这脸皮像纸一样薄,怎能娶到媳妇儿?男人还是要学着厚脸皮一些,姑娘家就吃这一套。”
齐天翊在心里反复琢磨师父这句话。
就像江辞那样脸皮厚的人,似乎晏姑娘的确很偏向他。
——
江辞回到济世堂时,敏锐的朝四周扫了一眼。
冷眸微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主子。”无明见江辞回来,恭敬迎了上去。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晏姑娘给的药很管用,今日便觉得好了很多,总在床上躺着也不舒服,索性就下床走动走动。”
“幻樱呢?”
“幻樱大哥出去了。”
“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无明恭敬作揖:“是!”
他跟着主子有一段时间,虽不知主子究竟是何身份,但能随意调动玄宗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说明主子在玄宗门的身份很不一般。
他若想为爹娘和哥哥们报仇,只有一心一意的效忠主子才有希望。
无明心里暗自开心,这次冒死替主子挡刀,明显感觉到主子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
幻樱很快回来,听到无明说江辞要见自己,便立刻来到了江辞房中。
“公子。”
江辞站在桌前,拂袖握笔,专注绘画。
“门外那帮人可查清楚是什么来头?”
“是军中斥候,属下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幻樱将令牌递到江辞面前,江辞淡淡扫了一眼。
“呵,看来是冲着萧焱来的。”
“公子,我们可要帮萧焱一把?”
江辞沉吟了片刻:“不着急,他们晚上会行动。”
幻樱伸长脖子悄悄朝桌面上瞄了一眼。
“公子所画的女子是晏姑娘吧?”
虽然眉眼还没有完全勾勒出来,但那画像女子的神韵已经显现,与晏姑娘十分相似。
每日朝夕相处还要画晏姑娘的画像睹物思人?
看来公子真是爱惨了晏姑娘啊。
一剂冷眸射来。
幻樱呵呵干笑了两声:“公子忙,属下告退!”
话落,一溜烟跑了出去。
江辞失神的目光落在画像上,本想画一幅仕女图,怎么画着画着就把她画出来了?
——
晏淮端着一盆水走进萧焱房间。
“萧兄,你要的水打来了。”
萧焱强撑着想坐起身,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别动,我扶你起来。”
晏淮放下木盆,匆匆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将他搀扶起来,将被褥叠好垫在他的身后。
“伤口又流血了,我去找林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晏淮刚转身,手腕被一只宽厚的手握住。
“晏兄不必麻烦,令妹那只百年人参的确是上等人参,我喝了两日感觉内伤已经好了很多,皮外伤不打紧,等晚些林大夫就会来帮我换药的。”
晏淮回头担忧的看着他:“真的没事?”
萧焱深眸望着他:“相信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
“好吧,我把水端过来,你凑合着擦拭一下。”
萧焱道了一声谢,晏淮将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帕子拧干后递给他。
萧焱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绕开伤口将身前擦了擦,但后背是真擦不到了。
晏淮笑了笑:“我帮你吧。”
萧焱神情微怔,抬眸看向他。
晏淮目光澄澈如水,心想:大家同为男子,别说帮忙擦个背了,即便是一起洗澡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可是和大哥、二哥从小一起洗到大的。
“萧兄,你转过身。”
萧焱回过神儿,敛下眼帘,缓缓转身背对着晏淮。
晏淮重新清洗了帕子,仔仔细细的帮他擦背。
“这两日多谢晏兄的照顾。”
“举手之劳而已,萧兄,你为何被追杀?若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我只是好奇,看你言谈举止不俗,想必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会被人一路追杀呢?”
萧焱自嘲一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娘早逝,我很小便被我爹送去了京城,在我被其他人欺负凌辱时,我爹又续了弦,没过多久那女人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大家族里人心凉薄,我的存在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铲除我。”
晏淮蹙眉,心里对萧焱升起一丝怜悯。
村里人经常说有钱了就会变得幸福,可萧兄这样的世家子弟却比他还惨。
“抱歉,我不该问你的。”
萧焱轻笑一声,转过身朝他看来。
“也不知怎的,与晏兄相识不过两日,却能把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
晏淮轻笑:“我也觉得与萧兄一见如故,不过我只是乡下穷小子,也不好与萧兄称兄道弟。”
“英雄不问出处,若晏兄不嫌弃可以换我一声萧大哥。”
晏淮开心不已:“萧大哥,能与你成为朋友我很开心。”
看着晏淮明朗的笑容,萧焱觉得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