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想回家
“我焯，我焯……”
看到瑞兹阵亡，lgd一拥而上拆掉主水晶，宋明心里低吼了一句。但这样根本无法缓解心里的激动，他把窗帘拉开，他在房间踱步，随后整个人扑在了电脑旁边的大床，抓起枕头一阵挥舞。
草草草。
17岁的世界冠军。
对于最早关注penicill的宋明来说，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当初penicill在rng连比赛都打不上，发帖询问轮子妈、星妈强度时，还被一些rng粉丝攻击，那会他只是把这个没打过比赛的替补中单当乐子。
没成想有天遇个傻逼吵红了脸，发了赌约没人应。
自那开始。
他才关注penicill的一切消息。
他开始喜欢看抗吧夸penicill，不爽抗吧尬黑。
喜欢penicill更新微博，透过这个平台了解penicill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不喜欢某些赛后评分贴强调战绩不好看。
他记得那把的僵硬流杰斯，记得打完vg之后，penicill整页整页的练习杰斯，还被抗吧嘲笑有些英雄不是靠练就能在比赛拿出手。
那时候抗吧都在骂他英雄币，不是打职业的材料，最多算是不给队伍添麻烦，知道怎么让大哥舒服的辅助型中单。
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乱搞事，不会硬上去送人头。
除此之外，没有太多可聊的。
然后。
penicill练出了杰斯，抗吧某些黄牌又嘴硬，说杰斯不是中路主流。一路走来，penicill刷新了太多人的印象。
到了现在，没人再骂他英雄币，bp阶段只会给队伍添麻烦。
五杀的杰斯，一推二的沙皇，小龙坑绕位置进场打出减员的冰女，扼杀天肥维鲁斯的火炮卡牌和正义荣耀强突后排的瑞兹，以及最后抬走faker的岩雀。
决赛前。
看好lgd的依旧不多，但不再有人觉得penicill会是突破口。
甚至单说练习速度。
新出的岩雀跟大招改成传送阵的新版瑞兹，世界赛上只有penicill玩得最亮眼。稍微可惜的是，penicill不会龙王。好在，faker也不会。
挥的有点累了，枕头掉落在脑袋旁边。在看的时候，他很紧张、很纠结、很焦虑。赛前说服自己能接受的念头，到真正拼到第五局的时候早就消失了。
……
“拆拆拆。”
“pp，你踏马爆了faker的瑞兹。”
“冠军……”
尽管鳄鱼大绕后成功，秦浩就觉得这把能赢。因为金克丝装备起的很快，只要冲起来，对面的阵型根本摆不起来。
但在拆掉基地的那一刻，秦浩还是没有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很想跟队友说点什么。
摘掉耳机的时候。
秦浩听到熟悉的呼声——
部分北美观众都被lgd的强开团征服。
“kgoflife！！”
“kgoflife！！”
这一刻。
秦浩露出疲惫的笑，手撑着桌面，转头去找观众席的声音来源。秦浩对着观众席望过去的时候，总导演觉得这个镜头太踏马的符合电竞主题了。
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骂骂咧咧的在耳麦里喊，“给我切三号近景，给他一个特写。fk。快干活。”
拳头聘请的直转播班底，专业能力不差。
总导演刚提醒。
下一秒，秦浩的脸占满了整个大屏幕。
明明这张脸笑的并不轻松，并没有多帅。只是在三比二skt的衬托下，在现场高呼“青帝”的喊声里，总导演发誓，这是他入行以来捕捉到的最佳镜头。
就像……
就像是在眺望着什么。
解说席上，米勒同样激动。
他经历过s3、s4皇族的艰难对局，完全看不到希望赢。经历过og在不看好的情况下，零封白盾。可以说，他有很多关于电竞关于联盟的记忆。
印象深刻的画面有很多。
只是多年以后，面对新加入的联盟召唤师，米勒还是会想起他在现场见证lgd夺冠的那个晚上。
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萌生过打职业的想法。
那会联盟还没有现在的热度和规模。
他的实力足够打网吧比赛。
他其实比较可惜，这个世界在他大学毕业之后，才诞生了这款游戏。拼精力，他完全拼不过那些小年轻。
耳边回荡着“kgoflife”。
周围这样吵，他却能听到自己身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米勒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到英雄联盟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叫oba类游戏。
他第一次玩，还是朋友叫他试试。
第一眼。
比较粗糙。
原画和ui包括技能栏的设计，都透着一股名叫贫穷或者说有点赶工的味道。
但那时他对这款游戏充满好奇心，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吸引他的不是美术，而是内容。他喜欢对抗，喜欢稀奇古怪的技能和不同的出装。
为此，他花了很多时间钻研。
想一想，仿佛还停在昨天。
“……电子竞技没有不败金身，如果有，那我就击碎他。”
记得很用力的在喊。
这喊声拉回了米勒的意识。
此刻。
他就站在娃娃旁边。他能听到娃娃嗓子有点哑，拨开耳麦干咳了两声。
在台上，ip起身跟pyl抱在一起，eiy蛮牛冲撞，撞得penicill后退了2步。米勒怀疑eiy再胖一点，penicill这身板要被他撞ko了。
如果在决赛舞台被队友ko，应该是个很尴尬的事吧。
任由思绪飘荡。
米勒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空中飘过的味道，是他等了三年的气息。
“我们是——”
米勒的声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金色的雨里。
娃娃跟记得反应过来，齐声跟上，“冠军！！”
“真的不容易。”
拆掉水晶还没觉得怎样，但看着自家队员在决赛舞台打闹，米勒没控制住情绪，跟记得一样有些哽咽：“我一直觉得我们的选手操作没问题。”
“三比二，我们还是站到了最后。”
屏幕上出现faker的表情。
他摸了下鼻子，满脸写着不甘心。好像是wolf起身安慰了几句，skt队员将要离开这里，把舞台留给胜者。快离开的时候，走在队列最后面的faker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召唤师杯。
在基地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感受。那时候他有的是时间看奖杯，甚至觉得召唤师杯并没有特别精致。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很宝贵的东西。
他讨厌这种感受。
“faker……”记得呢喃的时候。
总导演觉得浑身细胞都在跳跃，他觉得自己是个善于捕捉的天才。
penicill的疲惫跟faker的不甘就该拿哈姆丹国际摄影奖。可惜，这是直播，不是摄影，总导演心里很遗憾。他的艺术无人欣赏。
米勒正要说话，听到记得低声说了句“faker”，同样被faker眼神里的不甘震到了。
米勒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他的队友离开的很快，看起来只想逃离这个舞台。为什么他要这么留恋。
“这就是电子竞技。”米勒想到了这句，顺口说了出来。
“如果是skt赢，就该轮到我们不甘了。”
娃娃在这种心情下，还记得s4在现场看着皇族全方面被爆。那种感受别提了。
“有赢家就有输家，而lck已经赢了很多次了。”
记得：“我还记得去年faker是有多么意气风发。但是电子竞技就是这么残酷，胜利的一方享受舞台和欢呼，失败的一方黯然退场。没有人能永远站在巅峰欣赏风景，也没人永远18岁，但是永远有人18岁。”
faker的眼神让记得动容。只是他更想笑。他们以前看世界赛就是这样难受的。也该lck体会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这一行一直都是如此。
要强的心的还少嘛？
就好比当年的暗杀星，刚开始也没人看好。
就该是个垫底的队。
看到那些舆论，记得也不甘心，他也想要有一天队伍能打出闪光操作，他就能大声的跟别人介绍暗杀星的队员。
一些韩国网友为什么喜欢趾高气扬如同施舍的讨论比赛。
因为ogn强。
就这么简单。
荣誉加身带来的底气就是这样的东西。在部分人得到它们的时候，就会有人失去它们。
难道lpl观众渴望的就少嘛。
其实也不是想炫耀，就是不想听到所谓的三流赛区，听到所谓人这么多，还是不行的话。
没有理由规定他们就该是陪衬。
就像faker再优秀，他们会夸，会称赞，看到他失败，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共情。
但他们更需要penicill。
他才是lpl的人。
赛前，韩国观众把penicill当做陪衬，可他锋芒毕露了，扎的韩国观众全是内伤。
“心疼faker。”
“不该换人的，bnk就是一把双刃剑。”
有韩国观众不同意：“bengi的节奏还不如bnk。忘记二、三局怎么输的？”
“duke真的垃圾，这个人的到来对skt根本不是补强，而是削弱。”
“到最后还在毒瘤。鳄鱼靠中靠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要去中路抱团。”
“为什么不是ap凯南，不然高地那波，岩雀跟布隆会死的，lgd最多换3个。”
“wolf今年也不对劲，打rox那个bo5状态就不好。第二把一直在吃大招。”
“更换上野！faker配得上更好的队友。”
“从夏季赛到世界赛决赛，上半部争夺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跟韩国观众相比。
lpl观众很难得的体会到了激情褪去的这种感觉。没有s赛冠军，哪来的激情给他们褪去？
欣喜下，藏着的是窃喜。
“skt还真敢放penicill的岩雀。”
“打到第五局，觉得penicill没手感吧。”
“edg粉丝会很爽吧。”
看到这条弹幕，有人问：“关edg粉丝什么事？”
“夏季赛半决三抬抬走edg，不都在骂教练组嘛。”
“负责bp的茂凯，世界赛打完就辞职了。他微博发了道歉。”有人补充。
“skt放岩雀也输了呀。都是被抬走，四舍五入，edg等于skt。洗白！”
“好洗！”
“哈哈，会翻墙的去看韩网论坛。第一个加精贴就在讨论岩雀好不好打瑞兹。”
“兄弟，这俩英雄差不多呀。英雄强不强，要看id的。”某网友终于敢硬气的说出这句话。
去年skt夺冠的时候，好像就有人说过这话。
“lgd牛逼。”
“青帝，yyds。”
“yyds又是什么。”
“你别管。”
在宿舍，在居民楼，在小巷。不时有人奔着嗓子喊“lgd牛逼”。
大妈听到楼上喜欢独处的男生在喊，很是疑惑小年轻又在发什么神经。
老干爹？
这不是辣酱嘛。
辣酱也要牛逼？
不会是天天宅家，脑子瓦特了吧。不行，这得赶紧上去问问，可别出什么事。
稍后。
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一个穿着大裤衩，没刮胡子的男青年透过猫眼看到是楼下的大妈。
“怎么了，阿姨？”他开门。
见他面色如常，大妈反而晕了：“哦哦，你没事啊。我是幻听了嘛，刚刚有人喊什么老干爹，伱听到了嘛。”
多日的独居，早就锻炼出了厚脸皮，男青年脸都没红，若无其事说：“我没听到。”
大妈下楼了，大裤衩男青年关上房门。
哼着调子坐回电脑前，继续跟网友们夸lgd。
这时，秦浩缓了几口气，又去跟平队击掌。
“你太踏马会指挥了。”
c博忘记自己第几次说出这句了。但那波鳄鱼成功进场，skt阵型一乱，他脑子里只有这句。只是憋着气去拿大龙，要去推进，他没来得及说。
“我……”
秦浩刚要说点什么。
他感觉到背后有人指他。回头，ar竖起了大拇指。
ar有着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神色。
他并没有表现出激动。
就像打完c9采访时说的那样，他只是渴望跟skt来一场对决。他想换个身份站到skt的对立面。但这绝不是他讨厌skt。
相反，那里除了一些痛苦的回忆，也有一些很美好的回忆。
他旁观了faker起身下台。看着faker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很平淡。这世界就是这样，遗憾才贯穿着人生始终。
只是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变得这样落寞，他还是很唏嘘。
不过……
看着秦浩回应了他一个大拇指，ar笑了。
过了一会。
heart跟领队陈哥冲了过来。
教练一直在喊“好好好”，跟他们每个人拥抱，好像这一刻，他的词汇表达里，只有“好”这一个字。
当然，他的中文并不好。
在全世界召唤师的注视下。
在满屏“lgd冠军”弹幕的见证下。
lgd众人围住了召唤师杯。
“我喊3、2、1，一起捧。”c博压抑不住兴奋。
“3！”
“2！”
“1！”
“我们是——冠军！”
代表联盟最高荣誉的奖杯被众人举过头顶。
秦浩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拳头喊出总决赛fvp，秦浩的硬照出现在大屏幕。
c博听不懂英文，但他知道屏幕出现硬照一定是好事。
“pp。”
“啊。”
“别走神。”
“哦，哦。”
“penicill！恭喜你。”
秦浩懵懵懂懂的接过fvp奖杯时，现场再度喧闹起来：
“vp！”
“kg！”
这是现场观众认可的答案。
总决赛的五小局，penicill的瑞兹、岩雀和冰女，让人难忘。
“penicill这个打法，注定数据不会特别好看。”
“不被faker点菜就是成功，反点faker队友，就是巨大成功。”
“没问题，中线输了没法玩。”
观众讨论的时候。
工作人员跟拳头大佬登台。他取出冠军奖牌给lgd众人挂上，同时跟他们一一拥抱。
到了后面。
秦浩被请到舞台中央，听着翻译说：“当时你曾说要把握此生仅有的机会。但你还很年轻，比大部分夺冠选手都要年轻，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这看起来一点都不意气风发。”
秦浩愣了几秒，很认真的说：“我有知道一些外界对我们的看法，在半决之前，他们说我们是幸运儿，签运很好。我不想在这里讨论强与弱，我只是觉得lck拿过不止一个冠军，他们有底气是正常的。
但我们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进世界赛，所以我一直抱着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去跟其他赛区的队伍在最高舞台交流。我想起一句话，在你成功之前，没有人在意你的过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主持人鼓掌。
“那你有什么话想跟支持你的粉丝说呢？”
“我希望在我退役之前，一直有这种态度对待比赛。”
部分观众更感慨了。
“这就是我粉上penicill的原因。”
“是的，对待职业的态度认真一点。只是有些选手，连职业态度都不行。”
“……”
“辅助选手呢？”
话筒递过去，c博其实很想说：“火男确实能打铁男。”话到嘴边却变成：“从我打职业开始，就想获得这个冠军。感谢我的教练和我的队友。”
“godv，你看到了嘛？我没坑你。”到最后一刻，c博还是有点真情流露，不说官腔了。
eiy：“希望明年的我，能有进步。”
ip：“还好，第二冠就那样吧。faker已经有了。”
ar：“我的心愿达成了。在世界赛舞台跟skt交手。”
结束了捧杯。
回到后台的时候，c博跟eiy又嘴了起来。
“你心里还有godv，你不是真正的i浩。”
“你发病了吧。高地那里你踏马死那么快，是劳资挡在双c前面。真正的i浩都是用行动的呀。”
太搞了。
秦浩多次想让两人停下来，但他们越说越上瘾。
“浩哥叫我锁烬，我锁了呀。我不开ad，时光大招会给嘛？”
“还踏马在说这个。就这？你这操作，我奶奶都能打出来。你要是会q闪开凯南，再锁烬，不是更帅？”
“蓄q太明显了，对面肯定会盯着我。”
“不管。”
eiy：……
跟c博就讲不通道理！
“平队你变了。”秦浩在旁边帮腔。
“我变什么了。”
“你快嘴不过丹哥了，功力下降很快。”
“靠。”
“哈哈哈。”eiy傻乐。
eiy刚笑，就发现c博在冷笑。
“全场倒二输出的人还在笑。”
eiy：？？？
强化攻击力度？
过分了。
虽然他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出场馆的时候，秦浩对着洛杉矶的天空拍了一张，然后更新动态——洛杉矶的天空跟纽约的天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些收到通知的粉丝兴奋的点开，发现了第二张天空照。
粉丝：……
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感慨。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秦浩从酒店的床上起来，知道ip跟ar要直飞韩国。
在ar房间帮着收拾行李的时候。
ar拿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开始打字。过了好一会，他才递过来——
“我要回韩国了。这是我做出的决定。我真心建议你要认真对待合同，找个懂行的帮你把关。”
“我们……不能再一起比赛了嘛。”秦浩干涩地说。
原来夺冠真的影响不了什么。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事到如今他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ar默默地看着自己最欣赏的中单尝试挽留自己，心里说打感情牌有什么用啊。我已经力不从心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
在这个世界上混，要聪明狡诈，不能乖乖的。
不趁着最后的时候攒养老钱，难道去跟lgd墨迹嘛。他的经纪人早告诉过lgd对他有意见，说什么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他知道lgd在暗示什么，不就是春季赛表现不值得八百万的合同嘛。
他认。
虽然这一切跟秦浩没什么关系。
“我要回lck了。”他打字，拍了拍秦浩的肩膀，“如果有机会，我们世界赛见。也可能没有机会，我不知道。”
“我们才刚拿完冠军……”秦浩打字飞快。
“不管决赛如何我都会回。”
看着这句，再看看ar坚定的表情，秦浩低着头，一瞬间又回到了跟sask、无心分别的那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其实心里并不痛快。
既然都没本事，那就各走各路。
现在有了本事，还是各走各路。
“不要太在乎去留，知道吗。也不要太投入感情，不然你会失望的。你只要记住你自己说得那句，职业就是你的工作。你只需要负责这个。”
ar其实有点大男子主义。
主动跟他说行程，可自始至终都没给秦浩挽留的机会，反而不断的提醒他。好像他的人生经验，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直到坐上航班回国。
秦浩才涌出一个很深的渴望：他想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