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门外人声鼎沸，出来一看，隔壁门口的柴垛前一早就挤满了人，见张汉东走出来，人们顿时住嘴主动让开了一条路，走进去一看张庆海四仰八叉睡得正香，裤裆湿了一大片，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张进步说：“汉东，你爸可能拉裤子了，睡得还挺香。”他捂着鼻子去拍张庆海的脸说：“庆海叔醒醒，太阳晒蛋了，你可真给你儿子争脸。”
拍了好几下，张庆海才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众人分明看见屁股后面也是湿的，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立刻往院子里冲。
“噫”恶臭熏得人退后三步，农村人见多了这种大小便失禁的酒蒙子，发出阵阵哄笑，可是看到张汉东脸色铁青，又都瞬间闭嘴。
张庆海走进院子就开始脱裤子，家里两个儿媳妇还有闺女，他一点顾忌都没，还没进屋就脱得精光，恶臭的衣服丢在地上，冲进屋嘭地关上房门。
幸亏脸皮厚，不然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
张汉东若无其事吩咐维克多招呼说：“老维你告诉大家准备一下，今天咱们就走。”
维克多答应一声走了，张汉东捏着鼻子把亲爹的裤子拿出到外面扔进粪坑，接着看见两个妇女走出来说：“汉东，早饭准备好了。”
这是张青山安排村里的妇女来帮忙做家务的，他说了声谢谢就去卧室，只见燕子正在帮周金枝穿好衣服，周金枝见了儿子却露出害怕的表情，使劲往燕子身上贴。
燕子说：“妈，你不认识我哥了吗，他是对咱们最好的人呀。”可是现在的周金枝除了偶尔会对燕子傻笑，别人谁靠近她都非常害怕。
董小婉那边也带两个男孩走过来，小芳探头探脑走到她身边说：“弟媳妇你到我家来洗漱吧。”
小婉可能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有善意，看了张汉东一眼，见丈夫点头，便答应一声就过去了，很显然张庆海刚才的丑态都落在大儿媳妇眼中，借着讨好小婉来讨好张汉东了。
张汉东懒得管这些人的小算盘，走进卫生间，门开着张庆海正撅着腚拿毛巾擦，见儿子进来，他也毫无羞愧神色，张汉东看到他手里的毛巾眼皮子直跳，幸好自己过来看了一眼，亲爹拿的正是他自己使得那条，另一只手还拿着他的牙刷正在刷沾着屎的鞋。
这是亲爹，再恶心的举动都是正常操作，幸亏自己看见了，如果没看到用了牙刷和毛巾，后果不堪设想。
叹了口气，还是从屋里拿了条裤子扔进厕所。
张庆海在里面嘟囔着：“不孝的东西。”
他家的门开了，就不断有人进来，都是听说张汉东要走来送行的，后湖村的老百姓现在更像是小镇的居民，村里的土地基本被征收完了，家家户户提前三十年进入了小康社会，不过这也滋生了懒惰和各种富贵病。
而且，各种非正常职业的女人也多起来。
后湖村的男人有进取心的不多，不愁吃穿了，就闲在家里打牌搞破鞋，张汉东这次回来不久，就被村里的混乱的男女关系弄得大吃一惊。
张庆海洗好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招呼众人说：“大家都在呢。”众人也都打着哈哈，大黑走出来要他们回去吃饭。
耿原在饭桌上问说：“张先生，等会咱们去京城吗？”
“是的，先把小婉送去京城，然后再看情况吧。”
张庆海的手抓了个包子，张汉东见状立刻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在桌上，张庆海恼恨地说：“不孝的东西，嫌弃你爹是不是？”
“没嫌弃，我没胃口罢了。”
张庆海赌气把笸箩里的包子个个都摸了一遍说：“让你嫌弃我，嫌弃个够，不吃饿死你。”
再是亲爹，亲眼见过他那般模样了，张汉东也是恶心地吃不下饭，见有钱吃了一个还要去拿忙拦住说：“你们都不许吃了，咱们走吧。”
张庆海听完把饭碗往桌上一放说：“今天就要走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去香江，我不要待在这个破地方。”
“暂时不去了，你先在家待着吧，我要带我妈去看病。”
“你说什么，张汉东你这个狠心的东西，不要你爹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先把我送去香江再说。”张庆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妈病了，小明又不去，燕子要陪我妈，你一个人去香江做什么？我还得雇人伺候你。”
“你什么意思，不管我是不是？”
饭桌上的大家都不敢吭声，听着张庆海的咆哮和张汉东安静地话。
“你一个人去香江开支太大，没必要，你不是喜欢家里吗，喜欢去找马三的老婆，正好遂你心愿，你留在家里吧。”
“你”张庆海才要发火，忽然又安静下来说：“行，既然你不让我去香江，生活费不能少，每月给我八千块生活费，现在就给我。”
“家里生活费便宜，每月只给二千。”
见张庆海瞪眼，张汉东慢悠悠说：“我想起来了，以前你在家的时候，生活费只有一百五，二千太多了，一千吧。”
张庆海气得直喘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要去县衙门告你，一千块够干什么的，喝几场酒，去马三家两趟就花完了，你老子养条狗都比你强，让你这样对我？”
张汉东说：“如果不要就算了，在咱家厂里打工挣钱吧，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张庆海简直气炸了肺说：“张汉东，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一把年纪了你让我去打工？我丢的是你张汉东的脸。”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丢脸，你说吧，每月二千块行不行？不行的话，一分钱都没有。”他是拿钱的人，就靠这点拿捏住亲爹。
大黑和小芳两人忙低下头吃饭，唯恐这时候张庆海迁怒自己，张庆海气到半天终于问说：“三千，不然你得把我送去香江，我张庆海辛苦一辈子，想不到老了落到这样的下场。”
“成交。”
当着张庆海的面，张汉东告诉张青山说：“青山叔，我爸的养老钱先从化肥厂出，你告诉马立本，不管他怎么闹，每月除了三千不许多给。”
张庆海气恼不已说：“我是你爹，你防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