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说彩凤认识县长,和亲眼看见县长给彩凤送礼,感觉完全不同,县太爷都要来送礼,彩凤的身份顿时变得神秘而又高贵起来。
当时很多人在他们家里看电视,县长甚至还问他们好。
虽然是问候屋里的所有人,可自己也一起被问候了呀,皖北农村自古以来就是官本位思想,县太爷的问候虽然不当吃不当喝,可就是架不住心里高兴对不对?
县长走后他们还围在一起兴奋的讨论,张庆海今天算是出尽了风头,以前对他阴阳怪气全都没有了,都是堆着笑脸奉承他。
彩凤也终于得到了亲爹的笑脸。
这个消息没长翅膀,却一夜之间传开了,十里八乡都知道后湖村出了个大干部。
第二天张汉东带吴氏回娘家,她家里只有一个瘸腿兄弟病在床上,两个侄子也木木得不说话,上辈子吴氏走后,张汉东记得两家就断了来往,因此对他们的感情也并不深。
吴氏见了两个侄子难过到不行,流着眼泪叫他们的名字说:“你爹不容易,他瘸着腿养大你们,你们不能没良心不管他”
大侄子听了一句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姑,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吴氏有点发楞,小侄子也站起来说:“姑,过年了大家都挺忙的,不然你早点回去吧,孩子妈不在家,我也得回去看看。”
两人说完起身就往外走,舅爷在床上拍着床板骂说:“我做了什么孽,养了你们这样的畜生”
吴氏哆哆嗦嗦从怀里掏了五十块钱要递给兄弟,张汉东又从身上拿了一百添上递给老人说:“舅爷,身体不好钱最实在,这些钱你收着,不舒服就找医生给你瞧病。”
吴氏本来强做平静,听了孙子这句话,眼泪顿时收不住了,又哭着捶打兄弟说:“你这个没用的人,你让我回去怎么能放心呀。”
于是舅爷也跟着一起哭。
张汉东冷眼看着,说了说:“奶,咱们回家吧。”
很多事不是表面看上的那样,舅爷的两个儿子看起来不靠谱,可是舅爷的脸色不错,被褥也干干净净,说明他们还是照顾亲爹的,吴氏不应该掺和别人家的家事。
吴氏高高兴兴回娘家,结果却连顿饭都没吃上,回家后一直闷闷不乐躺着,张汉东开解她说了许久的话,秦红梅接手后吴氏才慢慢恢复过来。
第二天一早燕子就来说:“哥,咱家来客人了,城里人。”
“谁?”
“不认识,可傲气了。”
一会儿吴氏兴高采烈来叫张汉东说:“汉东你快来,你表叔来了。”
农村亲戚多的很,许多年不走动不认识也不奇怪,张汉东想着有客人来了,忙走出来招呼。
吴氏高兴地说:“汉东,你表叔是你姑奶奶家的孩子,两家好几年不走动,那么近的亲戚都不认识了。”
表叔身形高大,穿着大衣带着火车头帽子,瞧着像个大干部,他用审视的眼神看了看张汉东,没说话只把眼睛重新挪到了天上。
张汉东说:“表叔你来了,快请屋里坐。”
表叔却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而是问吴氏说:“舅娘,听说彩凤也在家,这当了大干部了,亲戚来了也不出来见见?”
张汉东有点愕然,你是皇帝吗,到一个地方全体子民都要出来拜见你?
吴氏心里也在责怪外甥说话难听,却只能打着哈哈说:“彩凤去厨房忙活呢,没法过来呢。”
“嗷。”
表叔是带着全家一起来的,表婶穿着很时髦,走到屋里到处乱看,还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皱着眉站在门口不进来。
彩凤应声出现,表叔立刻变了副模样说:“你就是彩凤呀,我是你表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记得吧,舅娘,你看到没有,她有点像我舅舅是不是?”
吴氏:“……”
她心说谁会说一个姑娘长得像她爷爷的?
表婶完全不见外的拉着彩凤的胳膊说:“就是啊,彩凤可真漂亮,我是你表婶,小时候那么疼你,瞧着你都不认识我了,可真不应该呀。”
张汉东有些替她脸红,既然那么疼别人,为啥别人都不认识你?
彩凤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不着痕迹挣脱表婶的束缚说:“表婶,小心我手上都是油别沾你身上。”
表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转眼却又说:“你在做饭吗?”
她说着责怪吴氏说:“舅娘你们也真是的,彩凤在外面工作那么辛苦,又是当领导的,回家怎么能让她干活呢?”
张汉东
他们这样拉着彩凤也就不好意思走了,招呼他们坐下,又要给他们倒水。
表叔说:“彩凤你先别忙,这是你表哥周强,还记得吗?他在县农技站工作,哎呀,那个地方实在是浪费他的才能。”
彩凤叫了声表哥,周强说:“爸,彩凤在忙着,你,有话晚点说。”
表叔说:“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张汉东碍于奶奶在,还是给表叔和老表每人散了支烟。
周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脸面白净,斯文秀气,瞧着就不像从农村里出来的,只不过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彩凤,眼前的表弟一眼都不想多看。
“喝水吗?我给你们倒点。”
因为他们的做派,张汉东连个称呼都不想带了。
自从彩凤出来以后,周家人就一直围着她转,这下就连吴氏都感觉到了,但她岁数大了,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就招呼张汉东把人往屋里请。
表叔表婶今天其实很惊讶,几年没来,二流子表哥家居然盖了这么大的房子,屋里的家具比他们再城里的都要好,而且进屋之后屋子里暖和的很,原来一天24小时烧着火墙。
这日子过得,比城里人都强多了。
不过他们才进屋就遇到了张庆海,昨晚看电视,这人一直看到所有电视台结束,现在才起来,起来就看到了老表。
他张口说了一句欢迎的话:“周满银,你来我家了,可真稀奇。”
不得不说,张庆海气人的本事有时候也不是一无是处,
周满银的脸立刻黑下来,想甩手就走,可想着这次来的任务,又只能咬牙忍下来。
她老婆见状立刻打圆场说:“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满银一直说要来的,可不是抽不出时间吗?”
张庆海并没放过他们,他还记着仇呢:“前年我从外地回来,天黑不能回家,到你家门口叫门,你连门都没开,还没忘吧?那时候怎么没把我当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