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东问围观的人说:“谁知道她是谁吗,她家在哪里?”
人们纷纷摇头。
他只好对彩凤说:“看来只能把她送去派出所,让派出所的人送她回家。”
“我来问问,她自己知不知道家在哪里。”
彩凤小声对那妇女说:“阿姨,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妇女先是摇头说不知道,忽然又站起来说:“跟妈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彩凤苦笑一声,张汉东那边打听了派出所的方向,两人一路哄着疯子往那个方向走去。
才走不远,一辆轿车忽然停在身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用力推开张汉东,往彩凤和那个妇女方向冲去,张汉东挡在彩凤前面恼恨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后面跟过来的年轻人立刻道歉说:“不好意思,我阿姨每次出来都被人欺负,康平以为你们也在欺负她呢。”
开始那个人已经抓着那个妇女的手开始埋怨说:“妈,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那个妇女甩开年轻人的手立刻去扶住彩凤说:“小蓉不怕呀,妈在这里呢。”
她说着恶狠狠看向对面的年轻人说:“坏人,欺负我的小蓉。”
年轻人说:“妈,我是康平呀,你不认识我了?”
那妇女畏惧地往彩凤靠了靠说:“我不认识你,小蓉我害怕。”似乎彩凤身边才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叫康平的年轻人只好看向彩凤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太心急了。”
彩凤说:“没关系,你们快把阿姨带回家吧,她生病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对不起,我们这就带我妈走。”
他说完上来要拉妇女的胳膊,那妇女却狠狠把他一推说:“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要跟我的小蓉在一起。”
她紧紧贴着彩凤说:“小荣,你跟妈回家吧。”
不论大家怎么劝,这个妇女都不愿意离开彩凤,年轻人随口吩咐说:“你跟我走一趟,你们不去我妈不愿意回家。”
“凭什么,不去。”张汉东拒绝。疯子虽然让人同情,但她儿子的这种态度不值得帮。
“你”
“你什么你,姐,人家的儿子找来了,咱们走吧。”
“嗯。”彩凤虽然同情这个女人,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留下,于是站起来要走,那个妇女大哭着叫她。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年轻人忽然道歉。
他倒是能屈能伸。
彩凤说:“汉东,不然算了,阿姨太可怜了。”
张汉东余怒未消,那妇女高兴地站起来,凑到彩凤面前小声说话,年轻人忽然改变了态度认真地道歉说:“刚才的事,真的对不起。”
他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彩凤,彩凤心软说:“汉东,咱们去一趟吧。”
看到大姐的样子,张汉东心里一软。
于是彩凤对那女人说:“阿姨,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妇女听完,高兴地把脸贴在彩凤手上说:“好啊。”
上车后年轻人坐在妇女旁边,一直想要跟妇女说话,但是那个妇女的注意力始终在彩凤身上,不停抚摸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道歉的话。
彩凤也不嫌弃她眼泪鼻涕不停往自己身上抹,一直小声安慰着她,那妇女的情绪慢慢安静下来,车子开了半个时左右,来到一片绿树掩映的地方,门口居然还有挎枪站岗的卫兵。
张汉东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估计这家人不含糊,但他没有攀附的心思就说:“既然人送到了,我们该走了。”
他招呼彩凤要走,没想到那个妇女抓着彩凤的胳膊不让走,还扯着嗓子发出渗人的惨嚎,年轻人只好说:“同志,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妈送到家再回去。”
彩凤不忍说:“汉东,咱们送阿姨到家再走吧。”
“好吧。”
卫兵认真登记了他们的资料,祖宗八代都问了一遍,张汉东不耐烦极了,最后还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才放行。
年轻人上车后回头张汉东说:“小兄弟,我叫陈康平,今天我妈的事谢谢你们了。”
“你不用谢我。”
车子停在一栋小洋楼前面,院子装着铁门,车到门前,就有保姆模样的人走出来开门,张汉东本来说送人到门口就走,但是到家门口之后,妇女还是不愿意放手。
陈康平不好意思地看着张汉东,张汉东无奈地说:“反正都到门口了,就把阿姨送回家吧。”
迎面走出来一个老头,难过地说:“文茵,你再来这么一次,是在要我的命啊。”
妇女看见老人眼前一亮,抓着彩凤的手来到老人面前说:"爸,我把小蓉带回来了,她就是我的小蓉呀。"
彩凤尴尬极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张汉东走在人群后面,看到这位老人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这位只在报纸和广播里看到的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时,简直太震撼了。
老人皱眉看了看彩凤还没说话,妇女又说:“爸,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是不喜欢小蓉,我带她走,不让她留在这里招你烦。”
老人说:“文茵,你生病还在生我的气,我是你亲爹,你走了我还能活吗?”
陈康平说:“外公,我妈还糊涂着呢,你别生她气。”他又对彩凤说:“你们也一起进去好不好,我妈现在只听你的话。”
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彩凤扶着陈文茵慢慢走进客厅。
这客厅的装修级别很高,高级沙发,电话,实木地板实木楼梯,还铺着地毯,客厅里甚至还有一柜子洋酒,这种档次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陈康平要彩凤带他妈到沙发上坐了,又招呼张汉东坐下,张汉东在老人面前很局促,那老人这才注意到他说:“你认识我?”
“陈老,全国不认识您的人可能没几个吧。”
老人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客气地感谢说:“谢谢你们送她回来,文茵是我闺女,十几年前她的小女儿小蓉出事,她精神就不正常了,天天跑出去找,看了多少医生也看不好。”
他说了几句话旁边穿白大褂的人过来劝说:“陈老,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文茵也回来了,你还是赶紧休息去吧。”
老人叹气站起来走了,张汉东忙站起来目送他进屋,直到老人进屋后,他才对彩凤说:“姐,人也送到了,咱们该走了。”别人想方设法想进来的地方,他完全不想沾惹。
医生说:“年轻人别急着走,我先给文茵打一针等她平静下来你们再走。”
他说着打了一针,陈文茵一会儿就软绵绵的躺下,张汉东这才拉着彩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