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的婶子,确实没有义务帮大伯子养活儿子,她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
但是这样有恃无恐地对待孩子,就是人品有问题。
树根愤怒起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婶子的头上砸:“坏女人,我让你说我妈坏话。”那妇女闪身躲开后更愤怒了。
快步抓过他来,啪啪打脸打了好几个巴掌,恶狠狠扔在地上说:“我家的粮食不养闲人,你这个狗东西,以后去偷去抢去要饭都跟我没关系,饿了再到我家门口来,我扔了喂狗也不会再给你一口。”
树根在乡下厮混知道婶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大声骂说:“你骂我妈,你也是个卖逼的臭表子。”
那妇女听完更愤怒了,扭身又要过来打他,树根滑得很,呲溜跑出去很远,继续不停咒骂。
那妇女抓不住他,一直恶狠狠骂着。
树根也对骂。
围观的村民都说树根不好:“别骂了,你这个孩子真让人讨厌。”树根直着脖子说:“你们都是坏东西。”
张汉东从车上拿出一包烧饼来,从里面拿出一块在手上说:“树根你饿了吧,快来吃块烧饼。”
张学文说:“汉东,你管不了的,这孩子也不是善茬。”
几个妇女也说:“这孩子没良心,吃了我家的馍还总骂我。”
张汉东说:“你看他瘦的,可能是饿了,今天我正好有,就给他吃一口吧。”
树根的眼睛死死盯着烧饼,慢慢走过来,张汉东正要递过去,他却忽然冲过来,一把抢过张汉东另一只手里那一包烧饼,转身就跑。
大黑要去追他,张汉东拦住说:“算了,给他吃吧。”
树根拿着烧饼很快跑得没影,张学文说:“我说什么了,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爹娘的孩子,就像根野草,村里人只看到他的顽劣,却不知道,他为了活下去,硬生生把自己变成所有人讨厌的模样。
张汉东庆幸自己小时候有吴氏彩凤她们疼自己,不然他家的条件,又比树根家好多少?
树根婶子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怨恨,完全意识不到她的行为对孩子而言是多大的伤害,那种伤害可能一辈子跟着孩子,永远无法忘怀。
村里人见张汉东车上又拉着一车东西回来,羡慕地纷纷过来看,张汉东无奈地说:“昨天我家的东西不是都烧了,这要过年了,烧掉的东西都总得添上。”
张进步说:“还是你行,谁能像你这样不眨眼地添东西,昨天有人说你挣俩钱嘚瑟的不行,都烧了看你们怎么饿死,你这回头就弄来这么多,是不是想给他们看看的?”
张汉东说:“哥,我真没有,嘴长在别人脸上,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辛辛苦苦的干,不就是想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
张进步竖起大拇指说:“以前总觉得你是小孩,现在看你比多少大人都强。”
张汉东笑呵呵掏出烟挨个发了一圈,张进步接过来又说:“从东到西看,咱们村谁天天能买得起干部烟,汉东,你真是好样的。”
张汉东说:“进步哥你今天嘴上抹了蜜还是怎么了,这么下力气夸我。”
张进步呵呵笑着抽了口烟又说:“树根这孩子烦人,秦老四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人说男主外女主内,她家你没去过吧,乱得像猪窝,一个家都打理不好,还算什么女人,难怪她男人回来就打她。”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女人在家也不容易,又要生产队出工干活,又要照顾家里,有什么话应该商量的,她男人不应该动手。”
张进步又说:“她就是欠打,她家男人也是倒霉,找了这样的女人,家里的粮食年年挣不够吃的。”
张汉东说:“家管不好是这女人的懒,可男人在外面挣不到钱总怪不到她吧,你刚也说了男主外女主内,挣钱是男人的事。”
张进步轻蔑得说:“男人挣不来钱,那是她不旺夫。”
张汉东听完他的话被噎住了,大哥你无敌了,照你的意思,男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什么不好的,合着就是女人的错?
这正面是你的理,反面也是你的理,性别对立,你搞得可以呀。
他忽然很替银瓶担心,难怪这女人提起她家男人来,总是死鬼死鬼的骂,感情根子在这呢,幸亏是银瓶是不吃亏的性子,不然跟了你这样的男人过,非被欺负死不可。
心里嘀咕,不过他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张进步看着张学文一家走远凑过来问:“汉东,你问了没有?”
“我问啥?”
“满仓的媳妇是不是雏女?”乡下男人真是直白又讨厌,别人才走就来说闲话,张汉东说:“我怎么知道。”
张进步刚才还热络的很,转眼就变了脸色说:“你俩整天好得穿一条裤子,这种事你就不好奇?你肯定问过,他也一定会告诉你了。”
“我真不知道,哥。”
张进步说:“那你明天一定问清楚,我们都想知道呢。”他身后几个年轻男人都是满脸八卦的表情。
“呃,行吧。”这群人人多势众,惹不起,张汉东说:“哥,那你们在这坐,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张汉东走了几步,看到张为民从远处跑过来,来到那群男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一群人都跟着他走了。
这群人凑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
张汉东心里嘀咕着。
聊了这一会的功夫,回头却发现大黑不见了,他也没多想,拉了车往家里走。
周金枝出门小跑着迎出来说:“汉东你回来了,你哥呢?”
“刚才还在,一转眼就不见人。”
周金枝悻悻地说:“我要给他做棉鞋,想比着他的脚做鞋样子呢,他跑哪去了?”
“妈,他肯定一会就回来了。”周金枝神智清醒的时候,就开始为孩子打算。
彩凤出来帮着张汉东往屋里搬东西,埋怨说:“大黑也真是的,这么多活要干呢,他跑哪去了?”
“我哥今天累坏了,回村让他多玩会吧,咱们俩多做点。”
彩凤这才没说什么,一起收拾东西,彩凤知道茶楼订单的事,早上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两人干了一个来小时,大黑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满头是汗好像跑了很远的路,彩凤埋怨了一声,他也没搭话,洗了手默默干活。
可是才干了一会,门口就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说:“张大黑,你快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