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府,赵捕头因公殉职,其子也是因儿童嬉闹失手而已,现在唯一的苦主也已经因病身故。以下官之愚见,您将小公子带回去严加管教,将其三人厚葬之,此事也就罢了,何必如此啊?”
季柏明不应,正言道:“蔡县令此言差矣,法法不正则民不从,民不从则令不行,想我季柏明为官十载,素以法度公正而得民心。我岂能大事化小,因公废私?”
蔡县令沉默片刻后道:“季公,学生知您素来正直,但若此事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只怕会影响您的仕途啊……另外,据我所知,您和师母这么久以来就只有这一子吧,师母她……”
“不必再说了,不必再说了,择日召开三司会审,圣人不偏私,君子无执爱。你虽是我学生,但要记得,为官为的是为民请命,官舟民水,你可明白?
”
“得见季公风采,学生受教了……”蔡县躬身一拜说道。
三司会审前夜。
季柏明带着酒食,走入狱门内,全是麒麟爱吃的食物。
“父亲,父亲,事情搞定了没有,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九岁多一点的麒麟,还是幼子,季柏明没有说话,只是把烧鸡和酒都摆在他的面前。
看着他狼吞虎咽,季柏明忍不住一滴泪水滴落于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说道:“麒麟啊为父常常对你说,做错了事,便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没有让你明白这个道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原谅我吧……”
季柏明一反平日的严肃,亲昵的第一次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季麒麟听到正在抱着自己的父亲的话,大惊失色,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顿时转为慌张。
面对严厉父亲罕见的温柔,早慧的季麒麟一下子就明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父亲……父亲,孩儿知错了,您救救孩儿吧,孩儿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以后任何事全都听您的话!”
麒麟挣脱父亲温暖的怀抱,充满惶恐的跪在冰冷的地上。
“麒麟啊,我的儿子啊……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怕了。”
青州知府审儿案,以季子受刑而终。
此案造成巨大影响,无论民间亦或朝堂都议论纷纷。
季知府其妻气郁而自缢辞世,得知此事的季父季母也因丧孙之痛相继辞世。
当日便有礼制监上本参奏,称青州知府为博清名,罔顾人伦,不知孝悌,理应辞官归隐。
好在皇上清明,没有采纳礼部意见。并言:季臣深明大义,实合朕心,家隐之风早该被这样的臣子吹一吹!
随后调青州知府入都,并设置新机构xx司,由季柏明担任总司,一时间都城内风气清正。
七十六岁的季柏明位高权重,人人称他为无冕丞相,轰动一时的审儿案也早就成为了被遗忘的过去,但作为孤臣的他始终未曾再次婚嫁,留下子嗣。
在一个飘雪之夜,他在太师椅上溘然离世。
魂魄进入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