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呀。”
“为什不我?”
“你在生气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的声音从最开始带着一痴缠, 到最变得莫哀怨愤怒起来,尾音拖一尖利声调,显得极为阴森。
民间有独鬼的传说, 指夜半时分阴气最重,独身一人不宜谈论鬼神之事。
放在以前可能是指念话本之类的, 等到在科技发达, 一般是指视频或音频了。那恐怖电影一外放。而你正好又是独处,容易招来独鬼好奇,陪你一起“看戏”。
说不准有情节吓得你尖叫声, 喊着喊着就发身边多了一个“人”在叫好。
也有民间总结的应对独鬼的方法,说是不要睬它,装作看不到它的样子, 等那恐怖电影结束,它自己就会离开了。
元欲雪作为一机器人,虽然资料库可以随时查阅, 但到底不会无故将这民俗故事一一观看过, 当然不知晓独鬼传说。是不知是因为什……或许是于应对诡异事件的本能,在当前情况下很平常地选择了无视。
面前巨大屏幕当中, 故事还在继续播。情节正来到高.『潮』, 主人公将好友一刀刀杀死, 又将他的身体解刨扔在焚烧炉中焚烧。
画面中,从炉中传的烟味像是十分呛人, 白雾浓稠,同时还有油脂被燃烧着、气泡鼓起又被刺破的噼啪声响。主人公站在炉外, 神『色』近乎有痴『迷』。
元欲雪依旧端坐在沙发上,背挺得很直。就算在看这种恐怖电影,他的神『色』也依旧很冷冽, 平静同冬日落下的一朵颤巍巍的雪花,光是看着他似能察觉到一股平静感。
他好似完全没有被里面剧情带动——或是因为血腥场面而觉得恐惧恶心,又或是被那暴力场面刺激的血脉迸发多巴胺增加,这一切应当有的反应症状没有。元欲雪依旧冷冷淡淡,仿佛屏幕当中播放的是一段很常规的故事,甚至不值得他特意多关注一般。
而他身边的鬼怪,也仿佛被元欲雪的无视态度给激怒了。
——为什不看我?
为什不害怕?
为什能够熟视无睹?
它可不是民间传说当中,要掩耳盗铃,便会消失的独鬼。
在那股奇异的高热温度下,它身体消融的速度开始加快。
黄白『色』的油脂像是被加热融化的黄油一般彻底成了『液』体状态,发极为恶心,带着油脂的气息。
血和肉已经像橡皮泥般捏成一块,又混合成半『液』体状态,便这掉落在地上,也跟着淌在了沙发上,着元欲雪缓缓流动而,如同一条油脂溪——差一点点,便要沾到元欲雪的身上。
而在那一瞬间,元欲雪忽然站起了身。
那流淌的油脂已经在一瞬间,像是忽然攻的蟒蛇般,吞噬了沙发的位置。
似乎能闻到、能听,那油脂被烧灼开的气息和吱吱焦响声。
不管是从嗅觉还是视觉上,在那一瞬间达到了令人恐惧的巅峰。
但是元欲雪的目光依旧没什变化,他是从沙发上起身,改变了一下位置。甚至连目光仍然锁定在正在放映高.『潮』剧情的屏幕上,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转换成了另一个糟糕状态。
这种态度又一次激怒了它。
那一滩正在沙发上缓缓流淌的黄白相间的油脂当中,开始浮一张熟悉的五官,就像是一个人被碾压成人.皮形态,脸又被贴在上面一样。
它的声音却没有像先前那般充满哀怨和暴怒,是看元欲雪的动作,“嘻嘻”笑了一声。
“你暴『露』了哦。”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它开始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充满诡异的偏执,最凝结为破音的一句——
“你被发了,你看得我!!”
随着那一声更加尖利的叫声,那团油脂物体发了更细密急促的嬉笑声音。
很难用言语形容它在的状态,不过它开始不断外延伸扩展。
那一团团的油脂不仅从沙发上流淌下,还铺满了整片地板。
就像是蜂蜜一样具有极强的延展『性』,一点一点的占据着所有的地面位置,缓缓包裹住元欲雪。
元欲雪目光仍锁定在屏幕上,并没有侧过身观察那『液』体。他的神『色』甚至可以用恬静来形容,容『色』冷淡,细密的睫羽微微垂落,掩住眼中神『色』,看上还有莫的乖。
鬼怪已经认定,这是他用掩耳盗铃来减缓恐惧的一方法罢了,并不在意。
不断的用它正在流淌的黄白油脂缓缓围绕着元欲雪,直到最,几乎剩下一点元欲雪站着的地方,地板上其他地方已经被『液』体淹没了。
明明要深入一,便能将元欲雪吞噬。
但它却好似从这种行动当中寻找到了什乐趣,要故意恐吓元欲雪的精神一般。
黄白油脂的吞噬速度开始减缓,最平铺在地板上。那地板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如同一块肉在轻微颤抖,又像是海面的波涛一样起伏,那股油腥味也更加暴『露』来。
地板上,冒了一张又一张的脸,带着诡异的微笑。
那股笑声变得无处不在,从四周传来,它嘻嘻地说道:“我的好朋友,过来一点,我要和你融为一体呀。”
它选择了一种最怪异的方式,准备吞食心中味,油脂『液』体也缓缓其中倾泻。
房间内简直寂静的有过分。
这丝毫不像是一个正在经历诡异事件、即将被这种不明油脂吞噬的倒霉任务所待着的房间。
不要提哀嚎了,甚至连一丝声响没,甚至让鬼怪察觉一分诡异。
在安静氛围当中,唯独屏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播放着。
当主人公将好友的尸体扔了焚烧炉,他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又像是疯子一般,等火光熄灭上前将那具尸体全挖了来。甚至顾不得余烬仍在,他的手指被烫的溃烂。
是此时那柔软的蛋白物质或是头发已经被烧毁殆尽,唯独剩下有一黑漆漆白骨和坚硬的指甲、牙齿之类的部件。
他跪在地上看着这尸体,忽然痛哭起来,一边发悲伤嚎叫着落泪,却又一边控制不住的做微笑表情,看上精神十分诡异。竟是比他开始杀人时,看上还要更恐怖一。
而主人公挖好友的残骸,又做了极为诡异的举动——当然,这个举动也被概括在剧情简介当中。
电影的节奏在这时开始加快,主人公的动手能力极强,一边发着疯,一边将好友的尸体嵌入了新装修的墙中。
他在墙的旁边摆上沙发,装上音乐盒和放映机,最结尾曲响起,画面上的内容是主人公带着浅淡微笑,双手放在墙面上轻轻抚『摸』:“在,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屏幕画面渐渐灰暗,而结尾曲诡异僵硬的歌声也缓缓变低——元欲雪的目光也终于从屏幕当中挪开,很平淡地落在了此时满地是的黄白『色』油脂上。
那上面浮起的一张张面孔仍死盯着元欲雪,元欲雪却在略微停顿一下,身形一晃,手中便已一把雪亮长刀。
他的脚下施力,像是整个人的骨架十分轻巧一般,简直快在空中飘起——当然,元欲雪是不会飞的,是他跳跃能力极强,身形又轻巧,乍看上真的和飞起来差不多。
元欲雪在『液』体涌过来时,踩到了还未被油脂覆盖的桌面上。
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又落在了放映机屏幕的附近。
元欲雪微微一伸手,手腕转动,那股雪亮长刀抽。却并不是冲着旁边满地是的鬼怪头上,而是转头劈了一旁的墙壁。
一刀落下,那墙壁竟没有碎裂。
这当然是十分稀奇的状况,要知道破鸿蒙无坚不摧,何况使用它的人是元欲雪。少有一手,竟没有造成任何威胁的时候。
但此时墙壁虽然未碎裂,但上面却像是墙纸被热得鼓动一般,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气泡。
那气泡又更明显的鼓起,最竟然拼成了……一张人形。
上方的五官十分突,极为鲜明。连着胸膛、腰部和手脚“鼓”起来了。像是一直有个人潜伏在墙壁当中,默默旁观一样。
这场景实在诡异,如同倒扣了一人模。
明明元欲雪也没有其他举动,偏偏正追击吞噬着元欲雪的那一滩鬼怪又开始发起疯来。发极为凄惨的嚎叫声,仿佛破鸿刀正落在它身上一样。叫声凄厉,而元欲雪的眉眼依旧十分冷淡,他没有被那噪声影响到一分,反而是转身着浮起的墙壁上,又斩杀一刀——
仿佛有什东西被割开,那墙壁中顿时流淌一团极其腥臭的『液』体,又黑又红。
但当那股黑红『液』体流尽之,才发那人形从墙面上隐隐剥落下来,掉落了一截截白骨,甚至还能隐约看牙齿和指甲的痕迹。
鬼怪的叫声已经不能惨烈了,地上快流淌满整个房间的油脂像是从未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间内刹那间十分安静,毕竟鬼叫消失,加上连片子已经播放完毕,画面还停留在结尾的灰『色』光屏上。
元欲雪却并没有收起自己的刀,反而将那柄刀又指了放映机的位置。
“来。”元欲雪说。
眼前并没有任何异响,安静的有尴尬。
元欲雪微微又迫近一步,似乎在观察那处于待机状态的放映机,仿佛决定了什,兀自说道:“……没关系。”
他黑沉的睫羽微微垂下,冷淡的目光从这个角度看并未被收拢,反而很直接、极具危险『性』地呈来。元欲雪盯着那一片,很平静地说道:“弄坏了,我也可以修好。”
在锋利的刀尖即将抵达之际,那放映机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发像是要坏掉的高频噪音,刺耳无比,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元欲雪是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正在发噪音的放映机忽然熄灭,开关被扳动一般。一道淡黑『色』鬼影忽然在元欲雪的面前,他微微坐在地上,看上十分狼狈。那张五官还算清秀……至少看得人形的脸抬起来,说不是怨还是惧的看着元欲雪。
元欲雪还挺讲道的,没直接劈他,是微微侧着头,手上的破鸿蒙旁边移开一,给了它一个眼神。
“有什事要直说。”元欲雪看上还挺耐心,他想了一下,模仿人类的说法劝说它,“不要装神弄鬼。”
鬼:“……”
神他妈装神弄鬼,我就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