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在另外一个村子的一户人家门前消失了,崔遣严谨的左右看看,确定独眼老刁确实是进了这户人家后,便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
他发现,这竟然是罗钉的家,心里不免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崔遣看了看墙头的高度,又看了眼周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而此时的屋内,烛光明亮,独眼老刁却不知道和罗钉起了什么冲突,两人竟然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
崔遣将身子微微前倾,屏气凝神的认真去听两人在争吵什么,这么一听,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你倒好,自己做缩头乌龟,坏人让我当,让我去为难那小娘们,你只想在后面分好处,不劳而获,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独眼老刁狠狠的一拍桌子,嘴里还在不干净的骂骂咧咧。
“老子不管,今天我受伤了,你得出钱,不能我弄一身伤,你还啥事没有,你要是不肯出钱,老子立马把这事儿给你抖落出来你信不信!”
“不仅是这次的事儿,还有你以前的事儿,我也都知道,到时我都给你抖落出来,你就等着看吧,反正你记着,咱们是一条藤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罗钉黑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低着,看向独眼老刁的方向。
独眼老刁一个人说个没完,似乎说到口渴的地方,就直接拿起桌上被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你也知道,那崔遣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让他知道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捣鬼,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
独眼老刁露出焦黄的牙齿恶狠狠的笑了一下,言语间满是威胁的意味,他撩起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罗钉看。
“等崔遣知道了,像我身上这样的伤反倒是小伤,我就怕你会被他直接抹脖子,小命都没有了。”
独眼老刁的话确实让罗钉后背一凉,说实话,这些话,他也知道这个独眼老刁并非是在危言耸听在吓唬他,而是崔遣这个人,真的干的出来。
想到这里,罗钉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反正他刚才已经看着独眼老刁将茶喝了,他眼下是一脸的轻松。
罗钉终于开了口,“行了,你别说了,你不是要钱吗,我这次认栽了,钱可以给你,但你要立马离开这里,最好躲得远远的,不要被崔遣找到,别拖累自己。”
独眼老刁听了这句话,又是咧嘴恶狠狠的一笑,身子往后一瘫道,“话说的轻巧,这个说到底还要看你给老子多少,给的多,老子也不想为难你,老子也不想惹事上身。”
他边说着,边敲着桌子催促罗钉掏钱,“先把银子拿出来,老子看看你的诚意。”
罗钉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将钱袋子扔给独眼老刁,就着急的催促他赶紧走。
“银子都在这儿了,你赶紧拿着,快走,走的越远越好。”罗钉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起身送客了。
然而独眼老刁看罗钉拿出这么多银子,沉甸甸,突然胃口更大,不仅不走,还狮子大开口起来了。
“看来你的家底确实挺厚啊,这么多银子都能轻轻松松的拿出来,那看来是我要的不够多,再给我一袋子,我就走。”
独眼老刁那双恶毒阴狠算计的眸子转了转,催促着看着罗钉,心里想着这次虽然没有坑到崔遣和宋宛的银子,但能坑到罗钉的银子,他也不亏。
可谁知独眼老刁到底打算了算盘,同样是恶人的罗钉怎么会不知道,这歹人的贪念就像个无底洞,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就根本填不满,要了第二个还会有第三个。
罗钉着急让独眼老刁离开,急不可耐的催促他,不仅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独眼老刁的要求,甚至还开始上手拉扯他。
独眼老刁见自己的算盘落了空,顿时气急败坏了起来,即便身上有伤,也咬着牙同罗钉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本来在地上滚做一团,可是独眼老刁突然像中了邪似的,两腿一登,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浑身一动不动的。
罗钉一愣,随后见独眼老刁抽搐了一下,然后口吐白沫,接着有黑色的鲜血流下,他立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特别轻松,反而是一脸嫌恶的将独眼老刁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起身,嘴里还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
“该死的鬼,都催着你走了,还是偏偏要死在这里,真是给我找麻烦。”
罗钉说着,就先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珠,低头看着独眼老刁,在思考怎么将他弄出去,毁尸灭迹。
原来他是打算,独眼老刁拿着钱赶紧走,在毒发之前离开,之后自己偷偷跟上去,等他死在荒上野岭,然后自己把钱拿回来,把独眼老刁就扔在那里就行了。
反正恶人暴毙,也没人知道他生前去过哪里,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他也省事了,可是现在独眼老刁死在了自己家里,他处理起来就稍微麻烦了一些。
打算咬着牙把人先往外拖的罗钉想起自己的钱还在独眼老刁的身上,就连忙弯腰取了出来,之后便开始拖着他的双腿要往门外走。
而此时一直在听墙角的崔遣已经听明白看明白了,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对于崔遣的猛然出现,罗钉抬眼一看,直接吓得大叫出声,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崔遣站在门口,犹如一个暗夜里,眼神满是肃杀之气,又透露出几分刚正不阿的修罗判官气质,足够让刚刚做了亏心事的罗钉吓破胆。
“真是好一出狗咬狗啊,你这毒用的倒挺重,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死透了。”崔遣冷笑了一声。
“不,不,不是我。”罗钉下意识的就要否认,但他忘了崔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诡辩。
崔遣那想杀人的目光,罗钉已经看懂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只能连滚带爬的,只想着逃跑了,但崔遣又怎么可能给他机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