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宋宛面前的妇人正是原主的亲娘,谢荷香。
谢荷香今日还是打扮的很是得体,上身一件松色的衣裳,下面一条深绿色的裙子,脸上还敷了一层薄粉,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体面人了。
“哎呀,你个死丫头嫁的是什么人家,光是一个二婶就比我们大碗村所有难缠的妇人还要难缠。我过去话都没说几句就赶我走,咋的,你们都不是一家子的,她充哪门子的长辈呢!”
谢荷香说起崔二婶就是一肚子的气。
宋宛脸上带着笑意,心道:活该!
“这不是你找的人家嘛,收五十两彩礼的时候怎么不说不高兴呢?”
谢荷香瞪她,觉得宋宛对她有怨气。
但是想到她在自家的时候也还不是任她拿捏,除了苏大姑的添妆,其他人的添妆也都给了她,这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她对今日来问宋宛要钱更多了些信心。
“宛儿啊,娘肯定是遇到了难处才来找你的。”谢荷香过去本来是想搂着宋宛的肩膀的,但是宋宛躲开了。
而谢荷香也有些不自然,虽说是亲生的闺女,但是从来没有亲近过。
还是慕儿好。
她一眨眼,一个动作,慕儿就知道她想的什么了。
虽说慕儿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她永远都是慕儿的娘亲,慕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多可怜。
于是,谢荷香就厚着脸皮道,“你妹妹去京城了,人生地不熟的,过得也不是很好。你最近听说在做营生了,手头怕是有不少钱吧,借娘一些。”
“五十两彩礼还不够你花?”宋宛冷冷道。
之所以她能无视谢荷香,一个是谢荷香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当娘的样子,还有一个就是这五十两在她心里已经买断了生育之恩了。
“那钱,那钱早就花没了,吃喝都不要钱啊,你弟弟还要念书,哪哪儿都要钱。”谢荷香有些心虚地道。
然后见宋宛不吭声,又赶紧催促,“赶紧地,那也是你妹妹,你俩也是有缘分,好歹也得凑个五十两出来。”
“五十两,你当我这是银号呢,没有!”宋宛拒绝。
“你没有你不能开口问你男人要啊,谁不知道他开了一个野货铺子,那野货都是山里白得的东西,这都是没有本钱的买卖,赚的想必不少。”谢荷香越说越高兴,双目炯炯的。
宋宛打断了她的臆想,“你还是再生一个女儿养大卖了也赚个五十两彩礼来得更快一些。”
谢荷香气得鼻子冒烟。
心里也知道宋宛不愿意给这么多,“四十两不能再少了。”
“你从小抱过我一次嘛,给我喂过一口饭,把过一次尿嘛。我长到那么大,都没你这个人什么事儿,第一次见面是为了你收人家五十两银子,我去嫁人。你觉得我凭什么给你钱?”
宋宛掰扯给她听。
果然谢荷香表情也凝滞了几分。
但是她片刻就回过神来,甩着帕子道:“可是没有我抱错的这一桩,你能过十几年好日子。三十两,只要给我三十两,我就不来烦你了,再说本来也就是你抢了你妹妹的人生。”
“我没有妹妹。”宋宛觉得谢荷香也是无可救药了,她抬起脚就准备走。
没走两步,就感受到颈部一勒。
谢荷香从后面揪住了宋宛的衣裳。
“你做什么!”
“我是你娘,你今天不拿钱出来,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我还得狠狠的教训你,我是你娘,我就是你的天,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谢荷香猛拽了一把宋宛,一边在路边搜寻到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准备教训宋宛。
宋宛拉着领子,好不容易站稳。
看到谢荷香找的树枝,忍不住笑了,若是她体型和崔二婶一样自己还会怕上几分,就谢荷香这样的和自己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配吗?”宋宛说着狠狠地推了谢荷香一下,谢荷香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宋宛又夺走了她手里的树枝。
树枝被宋宛折断了,每折一下宋宛的眼神都要冷上一分,“我再跟你说一遍,要钱一分没有。既然你要做好娘亲,那你就凭本事赚钱啊,来问别人讨算什么本事,那你何不如去大街上端个破碗,就说你那去当千金的养女可怜,看看有没有人会施舍给你。”
宋宛的话也极尽嘲讽。
“你这个死丫头,你被宋家教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不敬重长辈。”说着谢荷香的手腕高高地扬了起来。
没想到巴掌还没落到宋宛的身上,宋宛就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一下子推在谢荷香的肩头。
“啊!”谢荷香惊叫一声,自己踩到自己的裙摆就跌倒了,慌乱之下伸长的胳膊给宋宛也给拽倒了。
“你再敢动手打我一下试试,你别以为我不敢还手,你在我眼里本来就什么都算不上,别太高看你自己。”宋宛伸腿踹了谢荷香一下,说着柳眉都倒竖了起来。
这时,一个人匆匆的跑来,一把扶起了宋宛。
崔遣关心的眉眼落在宋宛的眼底。
宋宛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卸了,然后鼻子酸酸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她打你了?”崔遣的剑眉都扬了起来,一脸怒容。
谢荷香也在地上踉跄地爬起来,对崔遣道,“这个丫头不孝,你也不孝,我要去状告你们。还我打她,这个臭丫头差点没把我打死。”
“滚!”崔遣回过身,凛冽的眼神看着谢荷香。
谢荷香恍如被卡了脖子的鸡一样。
她感觉恐惧从心底不由自主的溢出。
“可是慕儿无依无靠真的很可怜……”谢荷香满脸心疼的咆哮道。
一阵拳风夹带而来,崔遣的拳头在离谢荷香鼻尖一寸的距离停住,“滚,否则什么岳母老母的,我照打不误。”
“我走,我走……”
谢荷香察觉到崔遣是玩真的,他可是杀过人的猎户,她咋忘了呢,想到这儿更是心里升起一股恶寒。
她连滚带爬的跑了。
“哪里受伤了?”崔遣收敛起一身怒意,抓着宋宛的手紧张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