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峰一座僻静的小院中,林惊羽正躺在散满阳光的床铺上,温暖的阳光直射在林惊羽清秀的脸庞上,映的他稚嫩的脸蛋如白玉般剔透。
睡梦中,林惊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小山村,亲人,朋友,炊烟,草庙,还有村头的那只汪汪乱叫土狗,一切的那么的真实。
这么熟悉的画面,多么怀念的感觉,家的味道让林惊羽在睡梦中竟也笑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一道黑色的闪电忽然从天而降,降临了这座原本平静的小山村,接着,林惊羽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如跌落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暖融融的小山村顿时化作一道冰冷的修罗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林惊羽的父母也随着这道闪电化作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任凭林惊羽如何声嘶力竭地呐喊都无法唤醒。
躺在床上的林惊羽顿时呼吸开始粗重,面色变得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也从他俊俏的脸颊不停地滴落,打在纯白的衣襟上,很快便湿了一片。
林惊羽表情狰狞,小小地双拳紧紧握着,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做着斗争,许是因为用力过大,指节都隐隐有些发白。
“爹!娘!”
林惊羽声音嘶哑地在梦中低吼了一声,接着他便霍然坐了起来,睁开了双眼。
惊魂未定的林惊羽大口地喘着粗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四处望去。
四处张望的林惊羽迎着阳光,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青年坐在自己的床边,温和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
白衣身影看见林惊羽醒来,便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担心地问道。
“这是哪儿?”林惊羽想了想,全然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白衣青年解释道:“这里是龙首峰,我是龙首峰的大弟子齐昊,之前你在玉清殿中昏倒,是师父苍松真人把你带了回来。”
“苍松真人,那小凡呢?”林惊羽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张小凡那熟悉的身影。
“张师弟已经被田师叔收入门下,带回大竹峰了。待会你梳洗一下,吃个午饭,也随我去恪律堂拜师吧。”齐昊笑着说道。
“拜师?”林惊羽惊讶地问了一声。
齐昊点了点头道:“家师是青云门龙首峰首座苍松真人,他在玉清殿中已经答应收你为徒,这可是你的造化,难道你还不愿意吗?”
“不,我愿意的。”林惊羽如今举目无亲,能够拜在青云门下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林惊羽连忙从床上起身,简单地梳洗一番,随着齐昊出去了。
龙首峰因其峰高兀凸显,犹如苍龙举首,故而得名,而龙首峰的主殿恪律堂则坐落在龙首峰的顶端,远远望去就像是龙首上的犄角,气势逼人,让人不敢靠近。
恪律堂规模宏大,布局严谨,其雄伟伟程度虽然无法与的通天峰的玉清殿相比,但却别有一分肃穆的味道。
齐昊自豪地看着大殿门匾上的“恪律”二字,对林惊羽说道:“师父执掌青云刑罚两百余年,向来公正严明,在青云门中威信甚高,所以对门下弟子也要求甚严,‘恪律’二字也正是由此而来。”
“原来如此。”林惊羽一边听着,一边肃然点了点头。
苍松道人贵为龙首峰首座,收徒自然是门中大事,故而所有弟子都得一同参加。
此时龙首峰的众人都齐聚在恪律堂,三十多人整齐的排了几排,有高有矮,胖瘦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脸上严肃地表情和标准的站姿。
在众人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八仙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长袍道士,龙首峰的众人则如众星拱月般地站在他的身后。
不用想,这长袍道士定然是龙首峰的首座,苍松道人了。
齐昊缓缓跨进门槛,轻抚衣衫,大步走到苍松道人面前,稽首道:“师父,小师弟过来了。”
苍松道人微微点了点,满意看着犹自伫立在殿门口的林惊羽,说道:“很好,是个懂规矩的孩子,快过来拜师吧。”
青云门拜师的程序并不繁杂,在来恪律堂的路上齐昊早已向林惊羽交代过了。
林惊羽走到苍松道人跟前,“砰”地跪下,“咚咚咚……”一连磕了九个头,抬起头道:“徒儿林惊羽拜见师父。”
对于林惊羽的参拜苍松道人微微颔首,坦然受之,按照青云的规矩,这拜师礼便是成了。
林惊羽小小年纪,突逢大变还能有如此条理,可见其心智之高。
得此佳徒,就连一向严肃的苍松道人,嘴角竟也挂上了一丝笑意,轻轻把林惊羽扶起:“惊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为师的第三十六位亲传弟子了,以后你便跟在为师身边学习道法吧。”
苍松道人的话音刚落,恪律堂中顿时响起来一阵轻呼,众人都纷纷惊讶地看向林惊羽,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直弄的当事人林惊羽莫名其妙。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齐昊,你带惊羽去前院安顿一下,再和他讲一下本门的门规教条。”苍松道人把事情交代完,便留下恪律堂中的众人,孑然而去。
苍松道人一走,原本还算安静的恪律堂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都围到林惊羽的身边三言两语地说道:“林师弟,咱们龙首峰新进弟子的道法向来都是大师兄教授的,没想到师父这次居然要亲自教你,当真是万分重视呀。”
林惊羽看着一个个热情的师兄,这才知道了大家惊讶的原因,低着头道:“师父愿意亲自教导自然是我的福分。”
“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师父要求之严,怕是整个青云门都找不出第二个,只怕小师弟以后要有苦头吃了,比较起来,我倒是宁愿跟在大师兄的后面。”一个青衣青年轻轻拍了拍林惊羽的后背,笑道。
闻言,大师兄齐昊笑了笑,道:“方超,你小子总是躲懒,太极玄清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没什么进步。依我看呀,倒是该让你天天跟着师父。”
齐昊的话刚说完,方超立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行,若是没了大师兄的庇护,我岂不是要被师父揍死?”
顿时,恪律堂中便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小师弟不必担心,师父这个人外冷内热,脸上看似冷肃,其实心里对每一个弟子都很关心,方才方师弟是在逗你,你可别被他的话吓到了。”
在去前院的路上,齐昊生怕林惊羽心中担忧,于是轻轻抚摸着林惊羽的头顶,出言安慰道。
晒着暖和的阳光,林惊羽抬头看着一脸温和的齐昊,原本的彷徨和不安竟也散了许多,林惊羽点头道:“大师兄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的。”
“那就好。”齐昊看着这个命途坎坷,但却懂事的小师弟,微微一笑。
龙首峰的屋舍和林惊羽在通天峰看到的一般无二,都是一个个单独的小院子,只不过龙首峰的弟子不比通天峰那么多,用不着四个人挤在一块。
再加上林惊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齐昊便把他安置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位置就在齐昊的隔壁。
林惊羽的房间布局简单朴质,看着很舒服,除了桌椅床铺等日常必需品外在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小师弟,我们这儿新进弟子的房间都是这样,条件有些清苦,如果你想添什么东西就和我说一声,回头我叫其他弟子下山的时候捎给你,不必客气。”齐昊一边帮着林惊羽一起收拾着床铺,一遍耐心地叮嘱道。
林惊羽呆呆地看着齐昊忙碌的身影,手中的忙碌也停顿了下来,此时的他仿佛置身于梦境中的那个小院,一样简单干净的房间,一样来回忙碌的身影,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林惊羽难以自制地流下了两行眼泪,小声说道:“不清苦,我在家里的房间也是这样的。”
林惊羽的情况齐昊是知道的,齐昊连忙转过身来,用衣袖轻轻地为林惊羽擦拭着眼泪,安慰道:“小师弟别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兄长,龙首峰的师兄弟们都是你的亲人。”
“恩!”听了齐昊的话,林惊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对面这样一群陌生的人,林惊羽居然触摸到了一种似曾相识感觉,这种感觉的名字叫做“家”。
而这里,以后也终究会成为林惊羽的家,哪怕百年沧桑,岁月流转,也不曾变过。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来临了。
林惊羽睡在在齐昊刚刚铺叠好的床铺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林惊羽听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松涛声,看着头上的黑漆漆的房顶,仿佛还能看到爹娘的影子在对着自己微笑。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留下的人还要继续,新的生活总归是要开始,无论他心里多么疼,多么痛,多么不舍,世事总是这样,无常无奈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