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
接待宾客的中堂内,安王府承宥择坐在上首,承家兄弟在左边坐了一排,而右边只有姜行一个。
若不是这里灯明瓦亮,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俨然像是刑讯逼供。
“不知姜大人是哪的人啊?”承宥择开口。
姜行乖乖回答,“伯父叫我名字便可,晚辈自关外来,家中只剩下了一个妹妹,早年间家中还有些银钱,近几年倒是贫苦了些,不过伯父放心,晚辈既当了这武状元,还承蒙皇上赏识得了官职,定会亲手拼得一份家业。”
“定不会让安宁郡主受委屈。”
承宥择只不过问了一句,姜行便说了一堆,几乎把承宥择想问的都说完了,还承诺了不少东西,表明了决心。
不得不说,承宥择是有点欣慰在的,觉得姜行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可一想到这小子是准备和他抢女儿的,又觉得心中酸涩得很,看他也格外不顺眼。
“姜大人这一番话,说得倒是顺畅。”承宥择刺了一句,就差说他花言巧语了。
姜行面不改色,诚恳道,“自郡主和晚辈说,今日要带晚辈来安王府后,晚辈便在腹中拟了无数次稿,本来因为紧张出了些差错,却没想到还是被伯父听出来了,伯父当真明镜高悬。”
承宥择有些脸红,这话,听着真舒服。
承无虑看了眼父亲,摇头,“不知姜大人为何会参加安宁的比武相亲呢?据我所知,姜大人才到京都不久,应该对京都的人事物不甚了解才对,难道是因为陛下?若是如此,我想姜大人不必将这次的比武相亲放在心上。”
“虽说我安王府不似别家繁荣,但深得皇上荣宠,这比武招亲之事,凭我安王府,还是能请皇上收回的,毕竟,皇上对安宁也是一等一的偏爱,我们这几个亲人,都希望安宁嫁的是两情相悦的良人,而不是相敬如宾的夫婿。”
若说承宥择说的是外在,那承无虑说的则是内里。
他甚至都替姜行找好了退路,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了安王府的身上,可惜——
姜行认真听完了承无虑的话,然后神色严肃地站起身,他拱手作揖,言辞恳切道,“晚辈姜行,是真心心悦安宁郡主的,此事无关皇上,无关他人,更无关道听途说,还望安王殿下,世子殿下,给晚辈一个机会。”
承无虑眼神好看了些,缓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一旁的承无忧和承无恙看着,纷纷走神。
只不过承无忧是纯无聊,而承无恙则是看着姜行,缓缓皱起了眉头。
而与此同时,京兆狱——
承桑没有留在姜行的身边,陪他经历家人的拷问,她甚至没有留在安王府里,而是只身来到了大名鼎鼎的京兆狱。
“安,小姐来了。”等候在京兆狱外的京兆府尹张了张嘴,然后连忙向前几步,将手放在了马车旁。
承桑戴着幕篱,抬手,扶着京兆府尹胳膊旁的马夫,下了马车。
京兆府尹讪讪地放下手,表情谄媚,“请小姐随下官来。”
承桑点头,跟着往里走。
京兆狱很大,看守却不多。
京兆府尹似是看出了承桑的疑惑,连连道:“其实之前的京兆狱还是有很多士兵的,不过这不是出了乱子么,所以有很多人都被带走了,现在这里由皇上的锦衣卫看守,一直到苏家的罪行调查清楚,再行布施。”
闻言,承桑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里还有四哥的一份功劳。
承桑的眼里划过一丝叹息。
两人继续往里走,这个时候,他们的周身已经完全看不到阳光,哪怕京兆狱内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砖头大小的窗户,但并没有什么用,只能借助旁边的火把视物。
“安宁郡主,就是这了。”京兆府尹停下,躬身,“下官就在这等郡主殿下。”
“有劳了。”承桑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给京兆府尹感动坏了。
京兆府尹推开门,承桑缓缓走进。
“郡主。”
而随着她的踏入,里面唯二站着的人齐齐躬身,正是消失很久的春喜和秋晚,至于另外几个或躺着,或绑着,或跪着的,则分别是承无虞和苏家三人。
其中一个,便是苏清桃。
当初被狼啃食的,是这死牢中的一具女尸,而真正的苏清桃,早就被春喜和秋晚给换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苏清桃——
杀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更别说,她背后的人,可还没完全现身,总要留点后手才行。
承桑的视线划过苏清桃明显还未苏醒,进气多,出气少的脸,淡淡地移开视线。
她走到承无虞的身边,皱眉,“四哥他”
“四少爷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伤口过大,若是搬动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才留着这罢了。”秋晚上前,恭声开口。
“那就好。”承桑点了点头。
对于这次这个计划,唯一受伤的,只怕只有不在计划中的四哥。
她也着实没想到,苏清桃会在今日闹着要出去。
而因为今日的大事,隐藏在京兆狱内的锦衣卫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放苏清桃离开,最后只能按照苏清桃的布局,让承无虞付出巨大的代价,换取她逃出去的机会。
毕竟只有这,才不会惹人怀疑。
“呵!”一道笑声突然响起,带着十足的嘲讽,“既然已经抛弃了家人,现在又在这装关心,装伤感给谁看?没想到过去了百年,承家还是如此的,让人恶心。”
承桑愣了下,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苏铭。
“你们确认了他的身份么?”这一瞬间,承桑怀疑了所有,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也没有怀疑是苏铭本人在说话。
毕竟,在她的调查和了解里,苏铭该是个冷静自持,阴狠毒辣的存在,这种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呢?成王败寇,难不成他说几句,就能改变什么么?
不,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苏铭该是闭着眼睛,无视一切的。
可现在
“确认了,陛下亲自确认的。”春喜老实点头。
苏铭冷冷看来,一双眼睛盯着承桑,就好像在盯着一个死物。
承桑这时才点了点头,看来是没错了,也不知道承家和苏家有多仇多大恨,能让苏铭在见到她的时候,出现那般剧烈的情绪波动,不过,挺让她开心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