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刘掌柜也不觉得意外,他等了片刻,才推门走进。
“咯吱”一声,房门闭合。
阁楼里黑漆漆的,没有阳光更没有烛火,可刘掌柜进了门,却轻车熟路地绕过了所有摆设走到最里侧,然后直接跪了下去,他双手捧着万年紫檀木盒抬高,语气欣喜:“主子,属下幸不辱命,有了这个盒子,芷柔小姐的药必能保住。”
没人回答,可下一刻,却有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出,精准无误地抓住了紫檀木盒。
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木盒又被重新放回了刘掌柜的手中。
“谁家的?”这人的声音透着几分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刘管家的身子压低了些:“安王府的安宁郡主。”
“”长久的沉默,“给那位送去吧,别说来处。”
“是。”
“等等。”那人再次开口,“派人将最近才兴起的传言压下,也算是,还了人情。”
“是。”
关外大灾的事还是传开了。
近日,京都百姓本就在说着永恩侯府、苏府还有张府的瓜,没成想两日不见主角,在这个清晨,便有禁军出现在永恩侯府外,将整个侯府团团围了起来。
原来周侯爷自安宁郡主出现在永恩侯府门前的那日起,便再没离开过皇宫,究其原因,竟是对关外大灾知情不报,妄图从中谋利。
侯府的大门被紧紧关上,不许进也不许出,可京都的百姓们却纷纷聚集,将烂菜叶子丢进侯府的院子里。
永恩侯府一时间臭名昭著。
连带着,还有一股邪风也跟着传开——
永恩侯府吃人血馒头的事,安王府也参与其中,只不过安王府势力庞大,无人撼动。
又是一日午后,清风酒楼,二楼雅间——
苏清桃满脸泪痕,坐在她旁侧的承无虞一脸戾气,他的拳头紧了又紧,听着那无时无刻不在往耳朵里钻的讨论声,“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去找他们理论!”
说着,他打开了房门,站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身后,苏清桃象征性地伸了伸手,口中一声“承四哥”似刚出生的小猫一般微弱。
她看着门外走动的小二扭头来看,连忙低头用帕子挡住了脸。
清风酒楼设有说书者,二楼中间悬空,站在二楼走廊便可看到一楼的景象,自然,一楼的人抬头也能看到二楼的人。
承无虞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在嘈杂的酒楼里还是不够看的。
他看着楼下说得最欢,正肆无忌惮地讲着满嘴荤话的一桌吃客,随手抄起路过小二托盘上的一只酒杯就掷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起,碎裂的瓷片飞射,划过了众人的脸。
“哎呦!哪个龟孙敢”
其中一个长大五大三粗的汉子站起身,正准备破口大骂,可坐在他旁边的一人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说了几个字,大汉立刻偃旗息鼓,像是耗子见到猫一般缩了缩脖子。
他看着二楼的承无虞,咽下口中的不满,讨好道:“原来是承四爷,不知承四爷有何吩咐?可是清风酒楼的酒不合心意?小的立刻就去京都最好的酒坊为四爷买上一壶!”
“草民去买,草民去买。”清风酒楼的掌柜及时出现,也跟着连连开口,“承四爷只管吩咐。”
两人都有些寒噤,他们想不通是哪里惹了这尊大佛。
好在,承无虞是个直性子的人,“不过是道听途说,怎可如此辱一女子清白!人面兽心,厚颜无耻!”
两人有些懵逼,女子清白?
“你们刚刚,不是在说苏家三小姐?”承无虞厉声。
大汉恍然,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他的表情古怪,然后连忙低头认错,“都是小人的不是,是小人胡说八道惹承四爷生气,都是小人的不是。”
“对对对,都是我们的错,草民应该及时制止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才对。”掌柜也跟着开口。
但除了这几个人,其余的百姓却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苏家三小姐?这”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苏清桃及时地出现在了承无虞的身边,她的双眼红肿,脸上蒙着块丝绢,“难道女子就不能有男性朋友么?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布施,想要天朝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我们有什么错?”
“我们手里的银两,没有一处不用在布施上!难道就因为男女有别,就要放弃这一善举吗?抱歉,我做不到,无论世人要对我用多么苛责的话语,我都不会放弃爱护百姓的心。”
苏清桃说得掷地有声,楼下的百姓一时间都被镇住。
而等他们回神,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
“那你前些日子给安宁郡主的那枚玉佩是怎么回事!”一楼的百姓中突然传出一声质疑。
苏清桃默默垂泪,“因为多次布施,所以我抵押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我母亲给我的玉佩,那块玉佩和我原本的玉佩很像,是张公子特意买来感谢我的善意的,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那永恩侯府的小侯爷呢?”
“周公子如今才十二岁,我们也是因为布施巧遇,一起赶回来的罢了,我那日会给出银两只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却没想到永恩侯府居然是吃人血馒头的人家,这都是我的错”
苏清桃不动声色地将今日缠在她身上的桃色绯闻解释清楚,一楼百姓看她的眼神也终于好看了些。
眼看着之前那个人不再开口,其他围观的百姓正要纷纷散开,又是一声响起:“那安王府呢?既然你和承四爷这么熟悉,那安王府和永恩侯府同流合污的事,你可清楚?”
苏清桃瞪大了眼睛,这人不是她安排的。
“我”苏清桃打算否认,可突然,心中出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我只知道安宁郡主当日从永恩侯府的手里要回去了七千多两银子,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承四哥。”苏清桃看向承无虞,“安王府知道永恩侯府妄图利用灾情谋利的事情吗?我听人说,这次雪灾的事情,就是安王府进宫告诉的皇上,是真的么?”
她眼巴巴地看着承无虞,承无虞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