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将府中一个月的花销都拿来给您买首饰。”李管家下意识点头,然后又恍然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郡主,您可千万别怪三爷,三爷也是很疼您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安王府着想,若是不偷着藏着,只怕按王爷的手笔”
安王府早就败没了。
这么多年,都是他拿贪墨的银子偷着给安王府的花销贴补。
李管家忧心不已。
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三爷自己说给了郡主听,虽说三爷的计划是为了安王府,是为了大局,可再怎么说,也是在防着郡主,郡主还小,他不知道郡主能不能想明白。
兄妹相斗,皆为利益,他在官宦世家之中听过数不胜数,所以很是担心安王府出现类似的问题。
李管家一生无亲,早就把安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这些主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是最不想看到他们之间生出隔阂的,也因此,在刚刚东窗事发之时,他也没有选择供出承无恙。
他以为,只要他把这件事扛过去,安王府便是雨过天晴,三爷这么多年的计划成功,安王府也终于迎来了聪慧的郡主,可现在
说什么都无用了啊!
承桑在一旁听着,眼中异彩连连,她想,她大概知道三哥和李管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计划了。
没错,其实承桑并不知道李管家是得了三哥的授意,但从李管家的品行和她对李管家的了解,便也猜到一些,如此连蒙带骗,连猜带唬的,也被她弄了个差不离。
不过她倒是觉得,李管家也是被三哥忽悠的那一个,毕竟以大哥的性子,只怕不会同意此事,但三哥忽悠李管家的原因她也清楚,这安王府中,大哥才是世子,王爷和世子,总要有一个人压阵才行。
“李管家,你放心,我这辈子,怀疑谁,都不会怀疑父兄对我的疼爱。”当然,那还被苏清桃迷得像个智障的四哥除外。
等他恢复正常,再谈待遇。
承桑安抚下李管家情绪,然后将李管家才交给她的钥匙重新放回了李管家的手里,让他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这安王府,她注定是要清一清的!
“郡主放心,属下定幸不辱命。”李管家瞒了几年的事情终于放下,他感觉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轰然崩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郡主您回去休息吧,等查完,属下自去禀报。”
承桑点点头,还真就带着春喜离开了。
而花嬷嬷则自请留下,毕竟,内宅的事情,她要熟悉得多。
而且
花嬷嬷看着承桑离开的背影,一个和李管家相似的念头悄然浮现在脑海。
承无恙一觉醒来,便被小厮禀报,承桑在书房已经等候多时。
他惊了惊,这丫头怎么来了。
怕是有什么事,承无恙床也不赖了,迅速就起身下了地,他扯过了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可才至一半,他又猛地定住,拉着领口闻了闻,“清风,你闻闻,有味么?”
清风不明所以,凑近,吸了吸鼻子。
有股淡淡的酒香,还挺好闻,一看就是顶尖的陈年佳酿。
他点了点头,然而还不等说出这句话,就见承无恙一把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去给我拿套新的,这套洗了。”有味可不行!
清风不解,但乖乖听了。
等到承无恙再次穿好了衣服,时间已来到了半柱香之后。
承无恙大步走至书房,还不等进去,便透过半开的窗扇看见了趴在书桌上的承桑。
书房向南开,书桌的左右两侧都有两扇大大的窗子,虽然眼下还是冬季,但屋里烧了炭火,总是要通风的,更别说此时阳光正好,灿烈的金光从南面的窗子洒进,扑了一室,也扑了承桑一身。
除了她的脸。
承无恙看着承桑脸前立着的书本,笑着摇摇头,然后虚空点了点承桑的脑袋。
小猪。
他无声开口。
承无恙了解他的妹妹,这模样,定是趴着睡着了,再联想到昨夜挖宝,还有不过午时便跑到这里等他,如何不明白,他看着春喜一点不急切的表情,便也没有叫醒承桑的打算。
他和站在书房外的春喜还有春风示意了一下,便半掩上房门走了进去,他随意地坐到了南边窗下的客座上,又随手拿了本书来看,掀一页,便看一眼承桑,很是“下饭”。
等承桑悠悠转醒,旭日已然西斜。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小懒猪终于醒了?”
突然,一道带着揶揄的声音传来,承桑吓得立时放下手臂扭头去看,只见她的三哥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拖着茶盏的底,一手捏着茶盏的盖子,正慢条斯理地撇去漂浮的茶叶。
好一副谦谦君,美人图!
承桑放松下来,靠在了椅子上,别说,还真别说,她的三哥就是养眼得很!
虽说承桑有四个哥哥,三哥和四哥还是双胞胎,可她的四个哥哥却是长得各有特色,亦各有千秋。
大哥就比较温润如玉,薄唇低眉,玉簪半束,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哪怕穿着普通的浅色常服,也是矜贵无比。
二哥则从里到外都是个纨绔子弟,衣服从来不会好好穿,还格外的花里胡哨,金冠玉带,再配着他那张很是显年轻的圆脸,明明二十有二,却活像个十五岁的少年郎。
四哥倒是长得有些憨厚,浓眉大眼的,是他们五兄妹中唯一一个像安王爷的人,但安王爷至少身材消瘦,看起来也算文质彬彬,而他却是身材健硕,因为不喜欢笑,所以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至于三哥,三哥是长得最好看的,不是承桑自夸,三哥是和她最像的,只不过她的狐狸眼偏圆,而三哥的狐狸眼却是狭长的,言笑吟吟间,格外的动人心魄,再加上光洁额头上露出的美人尖,有种让人忽略性别的美。
承桑心思转来转去,可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
承无恙挑眉,心中升起几分警惕,可还不等他多想,随着茶杯送到嘴边,茶水沾上唇峰,一道带着些许沙哑的清澈嗓音响起,“三哥可记得我十岁生辰礼?就是爹爹花了两万两给我买了一整套的赤金红宝石头面那一次。”
“咳咳!”承无恙一僵,茶水瞬间呛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