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虹桥巷的锣鼓敲了大半天,陆家的门槛都差点被人踩断,直到入了夜,才停了下来。
一家人坐在屋檐下,几乎累瘫了。
“照今天来的人数,咱们过几天摆宴的话起码得十来桌啊。”陆二哥虽然累了,说这话时倒是笑得开心。
“咱们老三出息了。”陆老爹笑呵呵地:“十来桌就十来桌吧,老三如今是举人,这点排场肯定要。”
陆大哥点点头:“我已经想过了,到时把我丈人一家请来帮忙烧菜,虎儿娘现在身子不便,烧不了这么多桌。”
“我明天就回娘家去说。”这样的大喜事,秦氏巴不得现在就回娘家让所有人都知道,虽只是夫弟,也是长脸的呀。
这点梁氏和秦氏的想法一样,到时,她娘家也肯定会来人的,她要把这大半年来受到的委屈都吐出来。
陆丽香笑嘻嘻地不说话,三哥中了举,那来家里说媒的人自然也要换一批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婉青,她的相公也太争气了。
直到夜深,被族邻拉去庆祝的陆忱才回了家。
“你今晚喝了不少的酒?”沈婉青已经有了困意,但为了等人,一直没睡下。
“盛情难却,喝了几杯。”
见他脱外衫,沈婉青过去帮忙,将外衫挂在竹屏上,又舀了温水打湿汗巾。
陆忱接过时,沈婉青道:“我帮你洗。”
陆忱:“”
沈婉青给擦了脸:“相公,快坐下,我给你端洗脚水。”
自成亲以来,阿青还是第一次如此服侍他,陆忱颇为不习惯,还是坐下了。
吃力地将洗脚桶拎过来,放好后坐到陆忱身边,沈婉青笑眯眯地看着他:“祝贺我相公中举,还是榜首。”
看着眼前笑如花儿的妻子,陆忱有些期待地问道:“以后我每天回来,你都能这么伺候我?”
沈婉青摇摇头,笑眯眯地说:“不能。”
“那十天一次?”
竟然跟她讨价还价,沈婉青佯装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答应:“行吧。”
两人相视一笑。
“相公,你如今已经是个举人了,是不是能当官了?”沈婉青好奇地问。
“能做一些知县以下的小官。”陆忱道:“我会被任大理寺参军,不再只是个普通的差役。”
沈婉青眼睛一亮,大理寺参军相当于大法官助理,换句话说就是转正了:“那月银有多少?”
陆忱莞尔,他那些铺子酒楼每个月进账都在阿青那里,结果她还惦记着他的月银:“怎么着也有六七两吧。”
这一晚,沈婉青兴奋得失眠了,第二天起床时大家都已经吃完早饭出门,只剩祝氏和梁氏在家。
沈婉青打着哈欠要进灶房时,听得后面菜园子里传来祝氏的说话声。
“前两天我说要去梁家为你讨回公道,你死活不肯让我去,说什么丢脸。”祝氏的嗓门颇高:“这次老三中了举,他们定会来讨好你,老二媳妇,你可别被他们一两句话就把以前的事都消了。”
“娘,我知道了。”
“你要是再被你嫂子欺负,那就是你自个该。”祝氏重声道:“别再到这个家里哭,看得叫人心烦。”
“娘,她们毕竟是我娘家人,您可得客气点啊,要不然,我没脸见人了。”
“哟,你还知道要脸呐?我给你脸,你也贴不住呀。”祝氏说着气冲冲地出来,见到站在灶房门口的老三媳妇,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陆三娘子起得可真早呐,别家的娘子天还未亮就起床做家事,你看看你。”
沈婉青温和一笑:“娘,我先去吃早饭。”
“吃吃吃,没有一天落下的。”祝氏说着气冲冲地出门了。
梁氏从后面的小菜园出来时往灶房里看了眼,也出了门。
如今脚已经大好,沈婉青又恢复了以往慢跑的锻炼,先是去了荣安郡主的宝香阁看了眼修缮情况,将一些小问题跟匠人们提出后便去了她的小酒楼,正好罗锋也在。
“东家,这茅厕比咱们药铺里那个都好。”罗锋已经研究了茅厕许多天,还有洗手的盆子,包括冲水的功能,太神奇了,东家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茅厕还没有开始做,一部分东西都已经搬来了,沈婉青道:“咱们药铺太小,若是能大一点,也可以装这种。”
她更赞叹这出神入化的榫卯技术,当她称赞时,匠人笑着说:“这算啥,真手艺好的老师傅们都被挑去修皇陵了。”
好吧。
来到二楼,远目眺望时,沈婉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荣家旧宅,先前她知道这旧宅竟是荣家时,心里还挺排斥的,如今心境不同了。
“罗锋,你对那废宅可有了解?”
那不是家主的老家么,罗锋摇摇头:“不了解。这宅子可真大,怎么荒废了呢。”
“那就是荣家。”
“桂伯曾说起过的那没落的世家?”
沈婉青点点头,这会她心里对荣家有点儿微妙,陆忱也不知道要为小荣总裁打多少年的工,灵光一闪:“你说修缮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得花多少银子呀。”
修缮?罗锋还真认真想了想,毕竟家主以后肯定是要回昭城的:“百来万两白银总要吧。”
百来万两白银?沈婉青倒抽一口冷气:“你说咱们现在整个修缮队怎么样?”
“啊?”
“没什么,没什么。”她也就想想,沈婉青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去药铺了。对了,先前说过,陆忱要是中举就带你和桂伯,阿贵去遇仙楼吃饭,这几天家里会忙,等忙完带你们去。”
“好咧,谢谢东家,东家慢走。”罗锋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东家这人真是太好了。
回到药铺时,桂伯和阿贵都忙着抓药,见有不少客人,沈婉青系上襻膊也开始忙碌起来。
“听说了吗?宣家和王家又开打了。”
“好像是宣家的二公子辱骂了端王府回来的大公子,世子看不过去就出手了,还把宣二公子的手给打骨折了。”
“我知道这事,宣家不可能去找世子理论,就把这事发泄在了王家的身上。”
“如今宣王两家势同水火啊。”
沈婉青一边抓药一边听着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