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
两个月的时间,陆恒已经将这个世界的文字掌握得七七八八,这让苟老不禁赞叹陆恒天赋惊人。
自此之后,苟老便再也没有主动教过陆恒,因为陆恒已经可以流畅的阅读各种书籍,偶尔遇到一些不认识的才会去请教苟老。
这天夜里,陆恒正在书架之间寻找感兴趣的书籍,书架角落的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皮箱子吸引他的目光。
想起狗佬之前说过的话,陆恒对这个箱子颇为好奇,心中有一种想要打开箱子的想法,但是出于对苟老的尊重和对自己承诺的遵守,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忽然,箱子旁边一张被卷起来的兽皮吸引了陆恒的目光。
好奇之下,他拿起皮卷看了起来,其上竟然描绘着人体的经脉穴位,让他心中顿时激起一丝兴趣。
皮卷呈现出一种暗黄之色,边角之处磨损严重,想必已然流传了不少年头。
其上画有一个人形的轮廓,轮廓之内,灰色的线条勾勒出人体的经脉结构,红色的小圆点则标注出人体周身的各个穴位。
经脉纵横穿插,穴位杂乱繁多,仅是一会儿时间,陆恒便看得有些头晕眼花。
但他并未打算放弃,反而将皮卷拿到书桌之上,仔细记忆起来。
双儿坐在其身旁,一只手撑着脑袋,可爱的小脸儿上时不时地露出一丝傻笑。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陆恒每天都这样过着重复的生活,但却并未有丝毫枯燥乏味之感,许是心中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
……
光阴似箭,转眼之间,陆恒在苟老这里快有一年之久。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书房里的书籍也被陆恒看了个大半,其中包含药理、地理、人文、野史等等,而剩下的小部分,多是陆恒没有兴趣的。
夜里,阁楼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风穿窗而入,让陆恒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看着身旁空着的木椅,陆恒摇了摇头,自语道:“双儿这丫头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见时辰已是不早,陆恒放下手中的《百草录》,伸了个懒腰,向着楼下走去。
可是,在经过苟老卧房之时,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声瓷器掉落的声音。
“咚咚咚。”犹豫了一番,陆恒敲响了苟老的房门,但是门后却迟迟没有传来苟老的回应。
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苟老,未经其允许,不得进入这间卧房,陆恒虽然心有疑惑,但也只能作罢。
正欲离开,门内突然传出了苟老的沙哑的声音:“孤星,你进来。”
“吱——”孤星闻言,轻轻推开房门,看着房中的苟老,陆恒眼中不禁露出一丝震惊与错愕。
卧房之中,一脸颓丧的苟老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正看着左手拿着的一幅画卷,身旁几个空酒壶东倒西歪 。
“苟老,您这是……?”陆恒不知发生了何事,试探性地问道。
苟老并未回应,依然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画卷,喝着手中的酒。
陆恒见状,并未在意,只是默默地将地板上的几个酒壶捡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的眼光不经意间扫到苟老手中的画卷,心中有些讶然。
画卷上画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女童。
女子二十多岁,一身农妇打扮,容貌秀丽但却朴素温柔。
女童两岁左右,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小脸圆嘟嘟的,很是可爱,细看之下,其眉眼之间,竟与双儿有着五六分的神似。
两人牵手而立,脸上皆是露出一副幸福快乐的笑容。
就在这时,苟老宛若自语一般的述说起来。
“我出生在一个采药世家,家有一妻一女,凭着祖上传下的手艺,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一家三口定居在这人烟稀少的不归森林周边,远离世俗喧嚣,其乐融融。可是……”
说到此处,苟老竟开始哽咽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她们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这在偏远之地,不偷不抢,从未害人,只想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仅此而已。血刀门,是血刀门的人干的,他们就是一群魔鬼,一群畜生!”
苟老此时已是满眼泪流,双手捂着脸,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陆恒看着苟老满是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当一个无言的旁听者。
一通发泄之后,苟老心中积压多年的情绪,得以释放一些,他也渐渐安静下来。
苟老拿起一壶酒连灌几口,再度开口,讲起了他的往事。
渐渐的,陆恒也大概了解了一些狗老曾经的过往。
四十多年前的一天,苟老采药归来,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妻子躺在血泊当中的尸体。
家中被人翻找过,家具衣物乱七八糟,两岁的女儿不见踪影。
顿时之间,苟老的世界彻底崩塌,若非心系女儿的行踪,苟老也要随其妻子一道而去。
苟老一生从未与人结怨,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直到发现妻子手中紧紧抓着的一块红色碎布,苟老才有了一丝线索。
四处打探之下,他得知在这不归森林之中,竟还隐藏着一个名为血刀门的门派。
血刀门四处搜刮掠夺,杀人灭门之事不计其数。
为了寻求事情的真相和女儿的行踪,苟老决定进入血刀门。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服用易骨换形丹,改变身形容貌,嗓音也变成了如今这般。
易骨换形虽痛,但却不及其心中之痛万一。
几经波折之下,苟老终于加入血刀门,成为了门中的一位大夫。
血刀门中有十个练刀堂,共有万人之多,苟老花费了整整七年时间,终于有了女儿的消息。
但天意弄人,得到的却是女儿的死讯,她死在了门徒之间的拼杀之中。
更让其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苟老同宗同族的亲堂哥。
两兄弟都曾是苟老妻子的追求者,最终苟老夫妻两人走到了一起,而堂哥自此以后便再无音讯。
谁曾想到,堂哥竟然加入了血刀门,还诱使血刀门杀到苟老家中,以至于酿成如此悲剧。
苟老说着说着,情绪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激动,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为什么无辜之人,却成无命之人?”
“为什么良善之人,却成枉死冤魂?”
“为什么持刀的屠夫,却能主宰他人的生死?”
“天理何在?我们又是什么?蝼蚁吗?”
“我不甘!我不服!我要报仇!”
“我的堂哥!我曾经一直尊敬的亲堂哥!他死了!我杀的!”
“我将他活生生扒了皮,抽了筋,千刀万剐!”
“肉我吃了!骨头我熬了汤!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我要亲眼看到血刀门灭门,就算死,我也要将血刀门的人全部拉下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