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惺惺的安慰一番,然后从韩非这个可怜人身上找找优越感,没错李斯是以胜利者的心态来刷存在感的,结果优越感没找到,反而吃了一肚子气,名为嫉妒的毒蛇,吐出信子不断撩拨着李斯脆弱敏感的内心,最后一点点理智被心中妒火所吞没。
韩非再得嬴政欢心,此刻也是阶下囚的身份,很快李斯便决定好好奚落韩非一番以解心中妒火。
李斯笑着走进牢房,冲韩非阴恻恻问道:“君还欲存韩乎?”
韩非面无表情的感叹道:“现在韩王不依靠严明的法令统治国家,不凭借强大的王权驾驭大臣,不致力于富国强兵来吸引四方的贤才,而是天天和那些只会说空话、不会做实事的人在一起,奋勇杀敌立下大功的人反而比他们地位低,这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那些儒生们一个个只会舞文弄墨,专门破坏国家的法制,而那些所谓的‘侠客’们也都凭借自己有些武功,违抗政府的禁令,这些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惩治。国君在天下太平时宠信那些徒有虚名的人,一遇到困难才想起平时备受冷落的将士,这只能白白养活没有用的人,让有功之臣伤心。韩国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人之过,非战之罪,天要亡韩,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李斯原本想接着存韩之事,羞辱韩非,没想成韩非虽然人在囫囵之中,心却是放开了,竟坦然接受了韩国灭亡的现实,这让憋着一口气的李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甘心就此离去的李斯,心中又生一计,诓骗韩非道:“王上欲除君乎?汝何想?”
结果换来的却是韩非的冷笑,李斯不解追问道:“君何故发笑。”
韩非冷笑道:“吾笑你愚不可及,秦王敬我,并非敬我这个人,而是敬我一身才华,我虽说一心存韩,却从未做过实质性有损秦国利益的事情,韩王昏庸无能,目光短见,韩国灭亡已成定局。我若放下成见,真心归顺秦国,秦王必定龙颜大悦,吾之才胜汝百倍,千倍,一时虎落平阳被犬欺,令汝等小儿,小人得志,骑在我头上猖狂,待我修书一封,乞罪秦王。以秦王之英明,不日便会将吾放出去。而后吾禀明秦王,一心为秦。假以时日定会超过汝的位置,到时候我看汝还敢猖狂!”
李斯勃然大怒,立刻拂袖而去,身后隐隐传来韩非放肆大笑声,那声音落在李斯耳中是如此的刺耳,仿佛是有人在拿着铁皮刮他的耳膜,让他痛苦不堪。
原本是奚落韩非,看韩非笑话的,没成想到最后自己反倒被韩非一顿嘲讽,成了韩非看自己笑话,就算李斯心性再能隐忍,此刻也忍不住气得三尸神跳,恨不得当初掐死韩非,李斯之所以离开,并非他不敢对韩非怎样,而是他怕自己当时真忍不住掐死韩非,韩非必须死,不过不能死在他手上,若日后被秦王嬴政知道韩非死在他手上,那他的前途可就完了,因此韩非不能死在他手里,至少不能让韩非明目张胆的死在他手……
这次李斯到云阳是为公干而来,替秦皇嬴政前来视察云阳监狱情况,官方是这样说,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嬴政是让李斯到云阳看看韩非状况如何有没有低头认错。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斯心中纵使万般想要弄死韩非也不敢贸然下手,这也是李斯为何不敢直接弄死韩非的根本原因,龙这种生物,小气记仇,记性又不太好,不管现在嬴政多么看重韩非,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嬴政会忘记韩非这个人,哪怕嬴政忘不掉韩非亦无所谓,巨龙还有打盹的时候,只要嬴政稍微疏忽,他便可以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韩非。
另一边的咸阳城中,秦皇嬴政却为韩非下狱之事懊恼不已,当柏氏一族帝师听说韩非被下狱之后,便立刻找嬴政说合此事。
荀子死后屠龙技下落不明,身为荀子唯一传承人的韩非便成了唯一有可能接触到荀子屠龙技的人,就算韩非现在不知道屠龙技是什么,以韩非的天赋,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领悟出屠龙技。
至于屠龙技是什么东西,嬴政其实也不清楚,他之前一直听柏氏一族的帝师念叨,只要荀子创出屠龙技,便可结束王朝由天定的命数,到时候王朝更迭便于天道无关,皆为认定,屠龙技是嬴政一统之后对抗天道命数的不二利刃。
韩非的重要在这一刻就显得尤为凸出,按照柏氏一族帝师的意思,韩非忠于自己的祖国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人至少说明他有底线,只要秦国一统华夏,天下再无六国之分,韩非也就没了家国私情,那时候只能一心为秦效力,故而韩非现在能不能为秦效力无关紧要,之前的时候秦皇嬴政也是这样想得,所以他才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韩非,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别看他是秦国君主,做事一样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并不只能按照他的意愿进行,他的意志只能在对外时,才能保证贯彻到底,当秦国内部出现分歧的时候,他就需要做一个取舍,或者说扮演一个裁判的角色。韩非一事已经不是单纯的上书发表政见那么简单,韩非跟李斯背后都代表了一定的利益关系,很遗憾的是韩非在这场政治斗争里面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李斯用实际行动狠狠扇了韩非一计耳光,无论如何嬴政都得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韩非下狱这是最好的结果,若他真心想要解决韩非根本不用下狱这么麻烦,直接下道旨意将韩非秋后问斩即可,将韩非下狱已经是他对韩非宽容之后的结果了。
因此嬴政希望柏氏一族的帝师可以体谅他身为帝王的难处,而柏氏一族帝师对此表示充分理解,却又说出另一番话让嬴政颇为纠结的见地,韩非的重要性对秦国来说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