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峥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用干枯的树皮来形容似乎还有点不恰当,对方的皮肤刚像是一张被水湿透的毛草纸附在了胳膊上,轻轻一抓就破了,再一抓整张纸都被扣下来,鲜红色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气里面,殷红色远远看去就仿佛是那起了沙的西瓜果肉。
可那人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没命的抓着,每一把下去指甲缝隙里,都被红色所填满如同包饺子剜肉馅似的,血肉一把一把抓下来,血流如注,那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神情,面部五官扭曲成团,不是因为疼,而是痒,嘴里不住的呼喊着,痒死我了,痒死了我了,每一把都变得越来越用力,没多久小臂上便露出里面红黄相见的骨骼。
即便如此对方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依然没命的抓,没命的挠,指甲扣在骨头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那一声声刺啦,就仿佛电流一样打在言峥心头,每一声言峥的心都会随之收缩一下。
令人牙酸的声音若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响起,刹那间言峥觉得自己仿佛被无数只老鼠包围,每一只老鼠都在窃窃磨牙!
不知不觉间,一层米粒大小的鸡皮疙瘩从言峥皮肤上凸出来……嘴巴缓缓张开,神情中露出几分呆滞,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对方的指甲已经在小臂的骨骼上抠出几条深深的沟壑,令人牙酸的声音消失了,对方的指甲早已崩裂,上翻到指甲根儿,指甲上填满了白色与红色混合的酱肉糊状物,可没过多久那个磨牙一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咯吱~
咯吱~
哦,原来对方手指上的血肉已经磨掉了,白森森的指骨如尖锥一般刮在手臂上,难怪
会在坚硬的骨骼上留下凹痕!
想到此处,一股寒意从言峥脚底板下升起,沿着言峥的脊柱一直蔓延到言峥后脑勺,轰得一下子,言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之前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恐怖场景,媒介强化过的双眼让他们看到了许多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在那人的手臂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团淡黄色的雾气笼罩,再雾气里面无数细小幽魂鬼面正在啃食那人的胳膊,它们撕咬的也不是对方的血肉,而是更层次的灵魂,每一口撕咬比蚊子叮下还要轻微,肉眼基本看不出对方灵魂有所减少,
可就是这种弱不可闻的撕咬,造成了对方手臂奇痒无比,不仅如此据言峥观察,鬼雾中至少还含有一种可以麻痹灵魂的毒素,令对方感觉到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
几乎所有被截肢的患者都有过“幻觉”,患者可感觉到已截除肢体的长度、大小和温度的变化,虽然胳膊已经失去,他们会感觉到自己截取的肢体依然存在。
这种情况至少持续六个月到两年不等,有甚者可以维持数十年或者更久……
在医学上将这种情况视为神经幻觉,就是你的肢体虽然失去了,但你的大脑却感觉肢体依然存在,这是人类认知中最为合理的解释。
在灵异侧,它有另一种更加合理的解释,当你肢体失去以后,你所失去的仅仅是揉一,肢体的灵魂依然存在,所以才会感觉到肢体存在,直到很长一段时间那段灵魂因为少了血肉的保护,逐渐消散这种幻肢症才会逐渐消散。
肉体上的疼痛不一定会传播到灵魂上,但灵魂上的所有感觉却都会传到肉体之上,鬼雾麻痹了对方的灵魂,并将啃食灵魂的痒传达到对方肢体上,除了魂体之外,任何活得生物都无法感觉到自己灵魂的存在,只有灵魂受到重创的情况下,灵魂比较强大的修行者才可以感觉到灵魂层次。
可当下鬼雾麻痹了对方的灵魂痛觉,虽然千金楼内看客的灵魂都是妖魔鬼怪之魂,但他们依旧无法脱离肉体与灵魂之间的准则,因此这些人感觉不到灵魂上的痛,他们自然也就无法发现灵魂受到攻击,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胳膊奇痒无比,又本能的去抓挠……
换句话说,在这些人的肉体感觉里,他们被脓液飞溅到的部位根本不存在!
弄清背后缘由后,言峥不由自主伸出双手翻来覆去,凝望双臂出神,媒介能抵挡这种诡异的毒雾吗?
就在言峥扪心自问之时,二末突然喊道:“殿下你快看!那些人疯了!”
言峥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顿,随后抬起头,只见刚才那些被脓液飞溅到的人正在疯狂的抓挠自己全身,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没下抓挠都深入血肉之中,有不少甚至硬生生将自己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散落一地,可即便如此对方都没有死去,依然继续抓着,挠着,扯断了自己的肋骨,抓烂了自己的大腿。
二末等人无法看到的世界里,言峥看到那些人的灵魂被黄色的鬼雾全部淹没!
刚才一直思考的言峥压根没看刚才大厅内发生了什么,脸上带着些许迷惘,鬼雾哪里来得?不是沾到脓液的部位才有鬼雾吗?
带着心中疑惑,言峥双眼在千金楼内快速扫量,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刚刚沾染到浓雾的人。
这次言峥全神贯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很快他便见证了鬼雾的诞生。
落到人身上的脓液会很快渗进皮肤内,准确说是渗到对方灵魂上,宛如一块巨大的雀斑,在灰白色灵魂上分外刺眼,不到一分钟,灵魂上的黄斑开始吸收对方的灵魂力量,黄斑也随之不断膨胀。
在黄斑生长的过程中,仔细观察言峥能看到一些如同孢子般大小的黄色颗粒混杂进对方的灵魂中。
很快黄斑涨到一个拳头般大小,仿若一朵成熟的蘑菇,突然爆炸,一团黄色雾气诞生,紧紧贴附在刚才的黄斑处。
起初黄色雾气只是一团雾气,在吸收几分钟灵魂能量之后,黄色的雾气开始逐渐转变成灵魂的灰白色,再过几分钟灰白颜色慢慢加深,没多久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