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别急。我已经把夏公子带来了。”李瑾瑜的声音传到大周皇帝的耳边,才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大周皇帝看着轮椅上的李瑾瑜,心头欣慰,这孩子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他一旁站在一个穿着白衣,但显得风尘仆仆的少年。大周皇帝都从他身上嗅到一抹危险的气息。
两人一对视,两眼一眯。
妈的,是对的人。
大周皇帝微微沉吟,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他轻轻拍了拍白衣少年,手中真气涌动,直接将其震昏,随后说道:“小邓子,带夏公子去小解,他不认识路。”
太监瞬间心领神会,连忙搀扶这昏迷的白衣少年向外走去,颤颤巍巍的,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有些眼尖的大官看出点端倪,也是连忙别过视线,眼观鼻,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李瑾瑜在轮椅上笑道:“夏兄,到你出场了。大周的脸面,还是要保留一二的,有用。”
夏澈点了点头,道:“这乐子其实挺有趣的,要是传遍天下,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但他还是默默跟上了那个太监。
李瑾瑜默默来到皇帝身旁,微微一礼,说道:“父皇。”
他看了一旁的小妹,微笑点了点头。
“你小子!回来的够及时。煜轩那混小子呢?”
李瑾瑜道:“他太冲动了,我怕他和夏澈动手,便让他先回府了。”
大周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瞄了一眼李嫣然,压低声音说道:“瑜儿,你说,让你小妹和夏澈定一个婚约,如何?”
李瑾瑜淡淡一笑,道:“剑中公子,名不虚传,若得此人,天下可定。但宋家公子和小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姻一事,不可仓促,还需再议。”
大周皇帝微微一惊,说道:“你小子对夏澈评价这么高?这可真是难得。”
“一个瘸子的评价,不值一提。”李瑾瑜笑道。
外界盛传李瑾瑜先天不足,无修行天赋,幼年因事故失去双腿,这种人本不配为储君,但因为李瑾瑜足智多谋,其智如妖,在朝堂上多有建树,且在玉门关一战后,稳固大周政权,可谓定邦大才之人,故也深受百姓爱戴,在太子之位,也是相安无事。
大周皇帝撇了撇嘴,他这大儿子,狗得很,一点也不像老子。
李嫣然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其实她今日来,对父皇目的也隐隐有所猜测,但若可以安邦,舍身又如何?
她是这大周唯一的公主。
有些事,是她的宿命。
随后夏澈施施然地回来了,换了一身白衣,带了一个发束,倒也有了些陌上君子的感觉。
大周皇帝连忙上去招呼着,说道:“夏公子,久仰大名。”
夏澈笑了笑,微微一礼,道:“见过陛下。”
但夏澈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深意,这皇帝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但说修为,至少也是半步先天。
大周皇帝拉着夏澈入座,以国师之位虚待,盛情款待。
底下大臣自然发现夏澈换了个人,虽然心里发笑,但一声都不敢吭,装作若无其事地喝酒。有些老狐狸看到夏澈所入座之位,眼神微眯,心底盘算起来。
大周皇帝敬了夏澈一杯,眼神晦暗地看向太监,仿佛在询问什么。
太监吓得直接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我…”
大周皇帝皱眉,眼底杀意一闪。
夏澈却喝了口酒,淡淡说道:“陛下,稍安勿躁。那个伶人,是我阻止公公杀的。”
大周皇帝神色隐晦,那个戏子死不死都不影响计划,但大周的脸面可是丢光了。
夏澈一笑,继续开口道:“陛下,可否欲成大业?”
大周皇帝道:“自然。”
“那便杀不得。”
“何解?”
“陛下以为大周于周国中风评如何?”
“虎狼之师,北方之帝。”大周皇帝沉声道。
夏澈不可置否,喝了口茶,道:“我认为,是有惧无敬。若大周强盛,如此也无碍。但如今虎落平阳,又怎可如此?在世人眼中,大周与岚天宗,有何差异?都为豺狼。如此,又如何借天下之势,剑指岚天?”
大周皇帝听到这些话,气得想掀桌子,你特么才虎落平阳!
“那和杀伶人有何关系?”看出父皇的不悦,李瑾瑜连忙开口道。
一旁一直偷听的李嫣然也不由得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伶人入京戏君王,如此荒诞之事,我相信一定会为百姓津津乐道。其一,此事传出,广为流传,潜移默化间,便柔化了大周虎狼的形象,让诸国对大周改观,更易于亲近。其二,此事过于可笑,又有几人会真信?不过是饭后茶余的乐子罢了,无碍大周国威。其三,此事流传,青州势力将空前关注大周,也更会关注我夏澈,陛下,这不就是我们所求之势吗?”夏澈淡淡道。
大周皇帝难得沉默,一言不发,似乎是陷入沉思。
李瑾瑜却难得失了仪态,放声大笑起来,他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笑道:“若杀伶人,实为霸道,即以一人对抗天下之势。若放伶人,则为仁道,即聚天下之势尽杀一人。夏兄大才,李某,佩服!!!”
“啪!”
宴席之下,众多大臣目露异彩,酒杯甚至都扶不稳,激动的在颤抖。
仁道!
聚天下之势,送我大周入青云!
李嫣然也是眸光异彩连连,呢喃道:“聚天下之势,尽杀于一人。”
大周,可兴!
李瑾瑜实际上作为太子,一直推崇仁政,以仁治国。穷兵黩武,只会让大周毁灭。但父皇是马背上的皇帝,一直固执地听不进去。但今日夏澈之言论,让他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故而失态。
大周皇帝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随后沉默不语地灌了满满一大桶酒,醉眼迷离间,敬了夏澈一杯。
夏澈回敬,对于这位战场中杀出来的皇帝,夏澈也是很敬佩的。
先前,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也算无可奈何。
夏澈独饮一口酒,抬头望月,秋风一度,落叶萧萧,分外惹人愁。
杀戮非我所愿,但若天下欲动我所爱之人,纵使身入九幽地狱,我也当执起杀戮之剑,斩尽世间一切敌。
这是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