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杨冬仍然在地上挣扎,他的四肢很软,如软体动物一般,倒地之后似乎很难起来。
地面上,尘土飞扬,每个人脸上的肌肉都抽动着,带着汗水,凝视着杨冬。
有人磕磕巴巴的念叨着:“我们应该不会死在这座岛上的吧?砂楚不应该保护我们么?”
“是啊,来的时候跟砂楚可是讲好了的,一定是安全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扯淡,现在还说什么安全!怪物杀人会管你是不是跟砂楚谈好了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儿嚷嚷,我则是冲着大叔使了个颜色,颤巍巍的拿起一块石头朝着杨冬走了过去。
人群也不知道都在想啥,我现在就想着,趁杨冬站起来之前,把他的手脚砸断。
反正他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感到疼痛吧?他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想到这里,我和大叔一起抬起一块很大的石头,恶狠狠地奔着杨冬的膝盖砸了过去。
砰!
我们的准头还可以,这块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杨冬腿上,可我想象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未响起,反倒是传来一声闷响。
杨冬更是借着石头的这股力量,翻了个身,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他的腿是软的,真的好似没有骨头,而是填充了别的什么东西。
只是我们离开那一瞬间,杨冬的身体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为啥会变成这样?
我想到了他死亡的一瞬间,我在他眼睛里看见的蜈蚣一样的虫子,是因为那东西充斥了他的身体,所以他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么?
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僵尸?寄生人?
我脑子里快速闪着之前自己看过的所有书,跟杨冬四目相对之后,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恐惧,此时盯着杨冬,我的内心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仿佛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杨冬的注意,让四肢着地的他朝着我扑过来。
周围的探讨和大骂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沉默了,屏住呼吸,看着野兽一般的杨冬。
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因为太紧张,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我看着杨冬的双手朝着前方稍稍动弹了一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仿佛定格了,而杨冬这轻轻一动,打破了微妙的定格。
我尖叫了一声:“他能动了!快跑啊!”
杨冬嘴角上扬着,也机械性的张着嘴巴念叨了一句:“他能动了,快跑啊。”
他在学舌!这一次的模仿,明显比刚才更有感情,连我语气中的那份紧张感都模仿到了一丝。
可是现在我来不及多想,冲着众人大吼了一声之后,人群再次乱了起来,那份沉默和安静被打破,众人朝着四面八方狂奔。
大叔也拽着我撒腿就跑,可杨冬四脚着地,柔软的四肢虽然晃晃荡荡,胡乱的摆动,可是他的速度竟然非常快,顷刻之间,就跑到了还站在屋门口的文身壮汉眼前。
值得一提的是,文身壮汉从刚才开始,就从来没有跑路或者帮忙的举动,一直在木屋的门口鼓捣木头门,即便是现在眼看着杨冬过来了,也一动不动。
“赶紧跑啊大哥!这东西不是人的!”我惊呼了一声。
可文身壮汉仍旧波澜不惊,眼瞅着杨冬已经探出一只手朝着他的大腿摸了过去,这壮汉竟然顺手将门板给拿了下来,双手抓着沉重的木质门板,恶狠狠砸在了杨冬的身上。
砰!
杨冬的身体承受重击,手直接落了下来,口中还嘀嘀咕咕的,模仿着我们刚才说过的话。
砰砰砰!
文身壮汉没有停息,手中的门板连续落下,此时的他看起来比杨冬还像是恶鬼。
而杨冬的身体本就坚韧而柔软,即便在门板的冲击之下,口中仍然嘟囔着,朝着文身壮汉摸了过去。
而且他似乎逐渐的适应了门板的强度,手伸出去的速度越来越快,文身壮汉见势不妙,直接挥动门板,将杨冬的身体打的飞了出去。
再说杨冬,重重落地之后,双腿开始如同章鱼触手一样抽动了几下,接着竟然从地上站立起来!
杨冬明明是个人形,可当他如同人一样站起身的时候,我却下意识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显得很是吃惊,似乎已经忘记了杨冬是个“人”的事情。
紧接着,杨冬笑着,跌跌撞撞挥舞着双手,朝着文身壮汉再次扑杀了过去。
文身壮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竟然勾动手指,做了个挑衅的动作,同时双手轮着门板,再次打了过去。
杨冬很笨拙,所有的伤害都是硬生生吃下,一次次摆动着身体想要尝试进攻,却又一次次的被打退。
终于,杨冬的身体在连续的击打之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就像破了的布娃娃,而我在这裂痕之中,隐约看见了一些会动弹的黑色颗粒。
似乎这道裂痕让杨冬感觉到了恐惧,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朝着远处跑了过去。
虽然这东西动作笨拙,速度却还是很快的,这么直奔着椰树林而去,只留下一道影子。
我伸出手想要拦截,因为这东西给我的感觉是在成长,如果放任他离去的话,对我们来说十分危险。
但是看了看文身壮汉,没有追赶的意思,周围的人又都十分谨慎,估计没怎么有愿意帮忙的。
追赶的话,不但拦不住杨冬,反而有可能将自己都给搭进去。
想到这里,我选择了沉默,不过这会儿人群中倒是有不乐意的了:“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打死啊?你这不是坑人吗?”
独臂男人也狠狠地砸着地面:“你有这个本事,刚才为啥不帮忙?你把他放了,一会儿这怪物又袭击人咋办?”
文身壮汉将门板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巨大的声响和那压迫感让周围的人直接闭上了嘴巴。
我隐约看见,壮汉的虎口位置,已经渗出了鲜血,门板也残破不堪,看起来他跟杨冬的战斗也并不轻松。
大叔站在我旁边,惊魂未定的看着杨冬远去的背影,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杨冬是咋回事儿么?有没有书里写过杨冬这样的人?”
我面色一僵:“书中写的未必细致,但看到杨冬僵硬的表情,学舌的语气,他的身体出现裂痕之后,就好像填充物一样,我倒真想到了一种东西。
我记得我来这座岛上第一天,杨冬跟我说过,这座岛上,有服务者,有消费者,毋庸置疑,我们这些拿了金子的人是服务者,可是我们在这座岛上这么长时间,提供了什么服务呢?
我之前这么想过,但或许,我们一直在提供服务,大叔,你有没有听说过‘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