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是我的初中同学,杨冬。
见砂楚还在恶狠狠的盯着我,他赶忙带着我来到木屋这边:“这边人脑子都有病的,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一群野蛮人。”
杨冬戴着眼镜,一幅文质彬彬的样子,很难想象,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他。
“你也是轩姐介绍来的么?”因为我俩都认识轩姐,所以异口同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问杨冬:“你学习好,家里条件也不错,应该用不着出国打工吧?”
谁成想杨冬听到我的话,却愣了一下:“打啥工?”
但很快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改口:“我呆着也是呆着,想挣点快钱。”
看他说的含糊,我只觉得是家里遇上难事儿了,也没多想。
问起他赚了多少金子了,他也只是笑笑,不肯透露,倒是隐约透露他已经来好几个月了。
这小子,比我来的早,心眼儿却不少,难道我还能偷他的金子不成?
我们闲聊了几句之后,杨冬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来这座岛上,是做啥工作?”
“砂楚神神叨叨的,也不告诉我,他是轩姐说的老板么?你来这么久,也啥活儿都没干么?”
杨冬摇摇头:“这里的本地人我都没见过几个,只有砂楚经常露面,不过我听他们说话的时候提到过,这座岛上,有消费者,还有服务者,不知道是啥意思。
而且木屋里的那些人,都不算太友好,你也甭试图搭话,问不出什么。”
“那看来咱们就是服务者,不过服务点啥呢?表演节目?”我下意识看了看杨冬的屁股,又看了看远处木屋前,一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壮汉。
杨冬无语的看着我:“你特么想哪儿去了,反正我来了这么久了,天天就呆着,啥也没干过。
饭来了,一会儿砂楚就要跟你说岛上的规矩了,先去吃饭。”
话说完之后,我看到砂楚推着一辆大木板车从椰树林中走了出来,平板车用布盖着,但掩盖不了那股扑鼻的香气和热气。
我的肚子一下就咕咕叫了起来,吞了口口水,嗅到食物香气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就跟好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砂楚吆喝了一声,不少木屋的门都打开了,有十几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其中更是有衣着华丽之人。
一个女人手指上的戒指格外醒目,大钻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有个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奢侈品牌,这么有钱的人,也来这种地方打工么?
还是说,他们是因为来这座岛上打工了,才变这么有钱的?一想到这个,我两眼放光,对未来更加充满了期待。
杨冬的话被我抛在了脑后,我总惦记着问问别人挣了多少金子。
没想到周围人对我却很冷漠,除了杨冬之外,都爱答不理,砂楚更是冷冷打断了我这份热情:“新来的人,要记住岛上的规矩嘛。
第一,不要打听其他人的隐私,也不能透露自己的秘密。
第二,不许在岛上发生性行为,包括用手。
第三,来时经过的椰树林,不许再踏足半步。”
听到第三点,我相当不满:“来的时候走的椰树林,不许踏足半步,我们怎么回去呢?这四面八方都是椰子林,合着这林子就成监狱了,把我们困在一个圈儿里了是么?”
我觉得看在钱的面子上,自己说的还算客气,没想到砂楚却冷笑着盯着我:“决定留在岛上,就得守岛上的规矩嘛。
冒冒失失闯到椰树林里的人嘛,会惹到神灵,他的人皮就会被包裹在椰子树上面嘛。”
砂楚阴沉沉的眼神让我脊背发凉,而周围的十几个人,也一言不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规则。
杨冬这个时候紧忙打着圆场:“大家刚来的时候都这样,习惯就好了,别愣着了,饿死了,赶紧开饭!”
我们围坐在平板车周围,砂楚将平板车上的布打开:“大家都多吃一点嘛,不要客气,一天就这一顿饭,不吃饱晚上要饿肚子的嘛。”
布下,是一大堆烤得金黄的羊肉和小碗那么大已经处理好了的海胆,外酥里嫩的羊肉肥瘦相间,上面撒着芝麻孜然等调料,旁边还有调制好的泰式辣酱。
海胆不需要太多的烹饪方式,颗颗饱满,仿佛从那金黄色中能感觉到蓬勃的生命力。
“这些都是岛上的特产嘛,你们在这里生活,好吃的少不了的嘛。”砂楚收起了刚才的冰冷,笑着招呼。
海胆是特产我不觉得奇怪,羊怎么还成了特产了?我怎么没见到这岛上哪儿养了羊?
但来不及发问,砂楚在内的一众人已经大快朵颐了起来,不多时,平板车上,便只剩下了一堆羊骨头和海胆壳。
吃饱喝足之后,每人来上一个椰子,吮吸着里面的汁液,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里的羊肉很特别,鲜嫩多汁,完全没有羊肉的膻味,不过我更喜欢海胆,所以羊肉只是浅尝了一下。
等到吃饱喝足回到了属于我的木屋中,我四处打量,这里生活用品全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值得注意的是,这房间里镜子特别多,几乎放眼望去,每个方向都能瞧见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镜子。
我看着镜子跟前的自己,吓了一跳,我的模样……怎么变化这么大?明显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就跟大病初愈一样。
再翻找了一下身上,手机什么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砂楚给我的金疙瘩,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努力想着身上这些东西是丢在哪儿了么?难不成是掉在椰树林了?
没手机就无法跟外面联系,椰树林这么大,砂楚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都盯着,等改天趁着砂楚不注意,偷偷去椰树林里捡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里,我又瞧见了轩姐,轩姐坐在凳子上,轻轻勾动着手指,慢慢向我靠近。
怎么总梦见轩姐?难不成跟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对她产生感情了?
这梦越来越真实,睡的我也是越来越难受,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喊着什么。
不知道是睡的太难受了还是被嘈杂声叫醒,我在后半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顺手在裤子上按了两下。
懒洋洋的坐起身来,而起身的瞬间,我的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直接清醒了起来,一个翻滚从床上掉了下去。
在我的对面有一面镜子,而我坐起来的瞬间,清清楚楚看到了,镜子里面有人!
你能想象么,三更半夜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却看到镜子中呈现出来的不是自己的面孔,而是另一张狰狞的脸!
一个张着拳头一样大的嘴巴,惨白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的小孩!我可以肯定,那是一张相当熟悉的脸!
眼前的镜子,就宛如一扇门,而小孩就在门的那边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
而原本听不真切的嘈杂声音,也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内容只有两个字。
下来!下来!下来!
就如同嘴巴被堵住了一样的闷响,不过仔细想想,声音是从这样一张嘴中发出来的,倒也是合情合理。
我尖叫了两声,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转身就想跑,可周围却瞬间变得安静的恐怖,镜子中的面孔,也恢复成了我充满惊恐的脸。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一切都好像是梦。
咋回事儿?是我做噩梦了么?还是说又是什么降头的后遗症?
可镜子中看见的那个小孩,分明就是之前在船上看见过的!砂楚告诉我之前在船上只是中了降头,瞧见的都是幻觉,那为啥现在还能看见?
我这人睡觉不老实,起来的时候也有些用力过猛,不经意间将衣服给扯开了,此时我看看自己半赤裸的上半身,更是久久失神。
骨瘦如柴,隐约之间还能瞧见被虫子之类的叮咬的痕迹,更是不由让我陷入了沉思,这……这他娘的真的是我么?
我小时候得过一种病,叫皮肤幼虫移行症。
意思就是某种幼虫顺着我的皮肤钻入了皮下,吃我的血肉。
当时我除了发烧瘙痒,在虫子潜伏的位置,还出现了干裂和血管鼓起的症状,而当时也多亏了这些症状,让医生能很快找到我的症状所在。
当时医生说,我的身体很特殊,皮肤不怕接触虫子,也不怕蚊虫叮咬,但如果有什么东西钻到了我皮肤下面,我就会产生过敏反应。
而此时,皮肤干裂与血管鼓起几乎覆盖了我的整个上半身。
好吃好喝好待遇,除了有点凶的砂楚之外,这份工作堪称完美。
就算真的闹鬼什么的,我也能咬着牙忍一忍,可现在给我的感觉,有点儿邪……透着一种由内而外的诡异。
仔细回想着之前从船上看到的,张大嘴巴的婴儿,海上的波浪,还有浓浓雾气之中的虫子。
那些虫子我在书上看见过,泰国的一种蚊子,据说当地的法师会用这种蚊子的肉泥涂抹在脚下,配合符咒,能达到通幽冥的效果。
那么我瞧见的,啥是真,啥是假?
屋子里越待越害怕,走到外面,吹着海风,看着天空的星和月,就在这时,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月亮……不对劲啊……
我还清楚记得,自己在船上晕倒的时候是农历初一前后,当天晚上几乎看不见月亮,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朔月(新月)。
而现在,我睡了一觉起来,看见的却是下弦月,夜色很深,有些凉意,我的手心也慢慢渗出了汗水。
我凝视着月亮,在心里计算着,接着迅速转身,朝着杨冬的房间跑了过去。
在船上晕倒的时候是朔月,初一,现在却是下弦月,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农历的月末了,我以为我从晕厥过去到醒来,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了!
我脑袋嗡嗡作响,瞳孔慢慢放大,转身迅速朝着杨冬的房间冲了过去,猛烈的敲门,而杨冬此时将门打开,我看到他眼神涣散,没精打采的模样。
而在他房间的床上,竟然躺着轩姐,没穿衣物,四肢全都被绳子捆绑着,高高的吊起来。
一只章鱼挥舞着触手,在她的身上探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