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扶着林婉棠问:“棠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婉棠捂着肚子,看起来很是痛苦。她顾不得回答薛景睿,冲出去如厕了。
薛景睿守在茅房门口,忧心忡忡地问林婉棠:“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林婉棠没有回答。
薛景睿便去一旁问玲珑。
玲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早饭夫人是和您一起用的,您没有事儿,想来早饭没有问题。中午的饭,您出去打猎了,夫人自己用的……嗯,夫人基本上每道菜稍微尝了尝就饱了,将剩的菜都赏给了我们。”
玲珑说着,去问随行的丫鬟小厮,结果没有一个人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薛景睿问:“少夫人有没有用糕点?”
玲珑摇头:“下午少夫人一直在睡觉,您回来的时候她刚刚起身,并没有吃东西。之后的晚饭,是您和少夫人一同用的。”
薛景睿托着下巴回忆了一番,似乎桌上的每道菜他都吃了。
难道是因为晚饭的荤菜比较多?
他身子壮实,吃了没有妨碍,林婉棠肠胃娇弱一些,怕是克化不动。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婉棠走了出来。
薛景睿迎上前去,问:“棠儿,你要不要给自己开个方子?”
林婉棠少气无力地说:“我去吃几丸整胃肠生汤喝喝就好。”
薛景睿听了,想,幸亏自家媳妇懂医术,她说是肠胃的问题,倒是和他这个门外汉想到了一处。
他们还没有回到走廊,林婉棠便捂着肚子,又冲进了茅厕。
薛景睿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如此往复了几次,林婉棠出来时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医者不自医,平常小疾也就罢了,林婉棠这么严重,薛景睿打算去请个太医。
薛景睿正要唤福海,便听见林婉棠突然喊了起来:“你们都离这里远一些!”
薛景睿一愣,问林婉棠:“出了什么事?”
林婉棠虚弱地说:“去准备石灰和高纯度的烧酒!封锁这一处别业,任何人不得进入。夫君,派一个外围的人去向朝廷报告,就说……就说……”
薛景睿大致猜出来了什么,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难以置信:“说什么?”
林婉棠终于回答了:“就说这里可能有人得了霍乱……”
这软绵绵的一句话,却像是石破天惊一般!
薛景睿的手有些颤抖!
他知道霍乱!
霍乱是瘟疫的一种,得了霍乱的人会上吐下泻,严重的话,人很快就会虚脱休克而死!
林婉棠怎么可能得霍乱?!旁人都没有事,怎么偏偏她得了霍乱?!
薛景睿声音颤抖着问:“棠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婉棠摇头:“没有看错。倒是一开始,我没想到霍乱这回事,还误以为是自己肠胃不好。”
林婉棠让薛景睿离开,薛景睿坚决摇头:“我不走!我得照顾你啊!”
林婉棠用尽全身力气喊:“你快离开吧。我这会儿还能照顾自己。你赶紧去报告朝廷。我这不知道是怎么感染上的,这几天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传给我,也有可能被我传上。所以,得赶紧通知朝廷,薛、林二府少不得都要封闭起来观察几日。”
薛景睿点头,亲自去吩咐了福海。
他与福海隔着一段距离,叮嘱说:“你好好洗手洗脸,再赶紧换一身衣裳,用烧酒喷一喷身上——度数越高的烧酒也好。你去报信的时候,尽量距离他人远一些。”
福海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赶紧去了。
薛景睿指挥人从别业
然后,薛景睿命人拿了许多烧酒过来,又吩咐人去别业后面取石灰。
他则进了屋子,打算亲自照顾林婉棠。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林婉棠看起来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一见薛景睿进来,便撑着身子,生气地问:“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别靠近我吗?!”
薛景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端了一杯热水来到林婉棠旁边,说:“你先喝了这杯热水。我听闻霍乱严重的病人,最后身体会极度缺水,是不是这样?”
林婉棠知道薛景睿固执,扭头看向一边,赌气说:“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不喝也不用药!”
薛景睿深呼吸,剑眉轻蹙问:“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吗?”
林婉棠生气地说:“这是两回事!这种病会过病气,你原本可以不得,干什么非要染上?!我们这个家离不开你,朝廷也离不开你……”
薛景睿拍拍胸脯:“我身子壮实,哪儿那么容易染上?再说,我们一起吃喝,一起睡觉,我要染上早染上了。你不如省省力气,趁我还没有发作,告诉我应该怎么照顾你。”
林婉棠又感觉腹痛难忍,便又冲去了茅房一趟。等她再回来,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儿已经完全丧失了。
林婉棠无奈,声音低微地说:“给我准备糖盐水。你用那个茶壶盛上温水,往里面加一汤匙盐,加一汤匙糖。”
薛景睿急忙照办。
林婉棠喝了糖盐水,干裂的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才接着说:“我说个方子,你记下来,让玲珑照方抓药。”
薛景睿急忙照做。
薛景睿将方子给了外面的玲珑,玲珑配好药,煎好了,轻轻叩门。
薛景睿说:“你放在门口就好。”
玲珑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好。我要进去照顾少奶奶。”
薛景睿低声斥责:“不要闹!里面有我就够了,你们在外面做事,不也重要吗?!别耽误功夫!”
玲珑只得将药放在门口的凳子上,后退了几步。
薛景睿喂林婉棠服药。
林婉棠没有一点力气,勉强起身喝了药。
林婉棠本以为可以稍微好一些了,谁知道短短一会儿,她又跑了几趟茅厕。
也许是药劲儿上来了,林婉棠的衣裳全都被汗打湿了。
薛景睿怕她着凉,去屋子角落,打开檀木箱子。
他翻找着衣裳,发现了林婉棠平日经常穿的一件寝衣,便拿了出来。
他感觉这件衣裳好像有一些异味,便将叠着的衣裳抖搂开,定睛一看,发觉衣裳上有一片黄色的污渍。
因为这寝衣本就是杏黄色的,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薛景睿眉头皱了起来,捏着寝衣的一角,打开门,问玲珑:“这件衣裳为什么是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