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宗咳嗽了一声,说道:“大郎,一会儿你替你弟弟多给太子说说好话。”
薛景睿不理他,径直牵了马,朝出事的地方赶去。
薛景睿骑马,自然比乘马车的薛承宗快一些。
薛景睿下了马,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薛景和正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旁边是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捏着鼻子站在一旁。一个大夫提着药箱,远远地站着。
太子的随从看见薛景睿,忙上前行礼:“薛将军,太子已经命大夫给令弟检查过了,马车并没有碰到令弟。令弟只是喝醉酒,躺在地上休息,薛将军不要过于担心。”
薛景睿抱拳:“多谢太子殿下好意,辛苦你了。”
薛景睿转过身,走到薛景和身边,看到他打着呼噜睡得没心没肺的模样,薛景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弟弟可真能闯祸!
薛景睿抡起拐杖,朝着薛景和狠狠打了起来。
薛景和在酣睡中突然感觉身体剧痛,他使劲睁开眼,看到是他的大哥,吓得抱着头翻滚:“大哥!别打我!别打我!我正在娶亲呢!”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这个薛家二公子,娶了两房妻子了,怎么还在做梦娶亲呢?!
薛景睿更生气了!他撑着拐,使劲踹薛景和的屁股,不一会儿,薛景和的屁股就开了花。
疼痛使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大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薛景和哭了起来:“大哥,我窝囊啊!我是个废物!我连走路都不会走!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大哥!我好好读书!疼,大哥,疼!”
周围人又议论起来。
“他还说要好好读书?不是说革了他秀才的功名,不让他再参加科举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哎,他一个醉酒之人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
“就是,他读个屁的书,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他刚才还说正在娶亲呢!难道你也信?”
旁边几个人又都笑了起来,也有人直摇头。
“好好的薛将军,居然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弟弟。”
“是啊,是啊,你们看,薛将军都急眼了。”
“换成是我,我也急眼。”
“就是,你辛辛苦苦拿命挣功劳,转头不成器的弟弟就弄伤了太子。这谁受得了?!”
“你们说,太子不会怪罪到薛大将军头上吧?”
“应该不会,太子一向仁厚。”
“真替薛将军糟心!”
……
此时,薛承宗匆匆赶来了,上前喊道:“大郎,住手,不能再打了,再打景和的腿就废了!”
薛景睿转身就要上马。
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当众毒打薛景和一顿,免得薛景和不停地作出祸事,连累他的名声。
他一向反对父亲和杨氏溺爱薛景和,此时自然不愿意为薛景和善后。
薛景睿夹了夹马肚子,骑马走了几步,却看见一旁的酒楼门前,太子正看着他。
薛景睿只得下马,向太子行礼请罪。
太子上前,俯身扶起薛景睿,笑道:“薛将军言重了,不过一点剐蹭小伤而已,不碍事。倒是孤的车夫驾术不精,险些伤了令弟。”
薛景睿羞愧地低下了头。
太子随和地笑着说:“薛将军,孤在此略备了些薄酒,想请薛将军赏光同饮几杯。”
薛景睿抱拳说:“微臣腿伤未愈,不能饮酒……”
太子伸手牵住了薛景睿的衣袖:“诶,那就以茶代酒。薛将军,请吧。”
众目睽睽之下,薛景睿不好强行离开。
何况,他的弟弟刚刚伤了太子,太子不但不怪罪,还请他吃饭。若是拒绝了,岂不被人认为太居功自傲?!
薛景睿随太子进了酒楼雅间。
席间,太子并没有提什么,只关心薛景睿的腿伤,询问北边边疆的风土人情,谈些京城趣事,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离开前,薛景睿再度请罪,说自己管教弟弟不严。太子不仅不怪罪,还好好安慰了薛景睿。
薛景睿回府沐浴后,小睡了一会儿,等他睡醒时,薛承宗刚巧又来了瑾兰院。
薛承宗满脸喜色,笑呵呵地说:“大郎,二郎这次真是因祸得福啊!二郎的差事有着落了。”
薛景睿皱眉,斜睨了薛承宗一眼。
薛承宗心情大好,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一般,乐呵呵地说:“你二弟要进詹事府当差了!正九品的录事!虽说品级低了一些,但到底是詹事府啊!”
薛景睿脑中警铃大作。
太子让薛景和进了詹事府?!
薛承宗歪着脑袋,喜滋滋地踱着步说:“难道是太子殿下爱惜名声,唯恐旁人说他纵马撞人,所以才将你二弟安置进了詹事府?!”
林婉棠轻哂:“父亲,太子并没有撞到您的宝贝儿子,反倒是您的宝贝儿子伤了太子的贵体!”
薛承宗想想也有道理,太子就算是真撞了人,安抚人博名声,赏点药材金银之类的就足够了。
薛承宗看向薛景睿,心头一动,亲热地问:“大郎,你今日与太子同桌吃饭,定然说了景和的好话吧?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林婉棠直想“啊呸”一口啐到薛承宗脸上!
薛景睿巴不得离皇子们八丈远,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个闯祸精弟弟去求太子赏差事?!
林婉棠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向薛景睿,薛景睿正好也看过来。
目光交汇,两人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一定是太子为了拉拢薛景睿为自己所用,才将薛景和弄进了詹事府当差。
林婉棠心中懊恼,这一世,薛景和居然又进了詹事府!
不过,前世,薛景和中了进士以后,从翰林院出来,以正六品府丞的身份进了詹事府,颇得太子倚重。
薛景和最后却背叛了太子,拿林家献祭,为当时被囚禁的太子增添了罪名。
今生,薛景和不过是九品录事,纯粹是沾了薛景睿的光,靠人情进的詹事府。
此时,薛景睿眸光阴郁,吩咐道:“来人!送你们侯爷回萱草院!”
薛承宗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己大儿子刀子嘴豆腐心,就笑吟吟地说:“好,别生气,父亲这就走。林氏,你照应好景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