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宇眸子闪动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你和那位谢先生……”
赵西棠闭上眼睛,与此同时,将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一起掩下:“之前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一段孽缘而已。”
陆承宇侧头看到了她削尖的下巴,脸色微微发白,暗暗叹了口气:“你是打算不说也罢,可能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一般人,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插手多少事,如果有需要的话……”
“不会的。”
赵西棠再次睁开双眼,黑眸中流光一闪,便只剩下笃定。
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掉入深渊,更何况那个男人,大概率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时间久了总是会不耐烦的。
躺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赵西棠的声音都跟着有些含糊了:“今天喝多了,到了记得叫我。”
陆承宇未出口的话被阻止,也不好再继续多说了,只好答应下来,专心致志的开车。
但他终究没有将赵西棠叫起来,而是直接把人抱进房间,并且细心的帮她盖上被子,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漱过后,他没有理会湿漉漉的短发,直接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脑后,将俊朗的五官更清晰的展露出来,眼底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深意。
如果这个时候赵西棠站在他面前,会觉得他和自己所熟悉的样子有些不同。
第二天一大早,赵西棠是被头疼叫醒的。
她倒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头疼还是无法控制,手伸出被子摸到手机,拖进被子过了没两秒,整个人大力的翻身坐起来,被子都差点被摔到了地上。
她赤着脚往下跑,跑到门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将床上的手机捡起来。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清醒了片刻,望着没有任何消息以及未接来电的手机,心突然沉了沉。
一通电话打出去,听到那边有了回应之后,赵西棠立刻开口:“副导,实在是很抱歉,今天出了点意外,我没能按照之前约好的时间到达片场,不知……”
“哦,这个啊。”
那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了,应该是副导演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才继续开口:“西棠啊,其实我也正准备联系你的,池悦今天一大早就联系我,说接下来不需要替身了。”
“那……”
“你也知道这部剧我们投入了很多,我们接下来肯定是要全心全意带带这部剧的,暂时没有其他的角色适合你,你再去看看别的工作吧。”
那颗往下沉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冷水拍打,冻得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她本就是和副导演有一些来往,被他介绍到这部剧里,就算这部剧没有她的位置了,大概率会帮她介绍其他的工作,可现在却是只字未提。
刚好,她昨晚等同于狠狠打了谢慕钦的脸。
外人都觉得他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温和好说话的,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个人到底冷心冷情到了什么程度。
他根本就不是一块冰,而是真的没有心,不管她曾经多么乖巧听话,恨不得把一颗真心血淋淋都挖出来,捧到他面前送给他,他也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反而会嫌脏。
而他最擅长用的方式,就是在猎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被他一步步逼到绝境,不得不向他服软,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深吸一口气,可这一口气却怎么都提不上来,赵西棠骤然感受到了窒息,手中的手机也差点摔落。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挂电话前,赵西棠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赵西棠干脆重新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打算再简单睡个回笼觉。
等到休息好了,赵西棠这才神清气爽的起床,并且继续找工作。
反正这三年她都是这么来的,也不差这一次。
但是很明显,这一次她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些人脉,私下问了不少导演或者副导演,或者打听到有正在拍戏的剧组之后赶紧找上门去,却都一无所获,即便有的剧组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群众演员。
头顶金灿灿的太阳几乎都要把人给烤化了,赵西棠手背滑过额头,满是汗水。
她长叹一口气,盯着手中的冰水。
要说不说,人有的时候倒霉就是这样,她只是想喝点凉的降降温,随手一拿就是一整瓶结了冰的矿泉水,在它化之前,她是一口都喝不上的。
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看着她,停驻了几秒后,他接过身边人手中的伞,抬起步子走过来。
男人深邃的眼眸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比如当初赵西棠来到他身边的那一晚。
大雨磅礴,她就这么行走在大雨之中,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衬得身形更显瘦弱。
她乌黑的长发湿哒哒贴在脸上,那张白净的小脸几乎看不出来,但他却准确看到了她不知被雨水还是泪水浸湿的双眼,像是只被迫流浪的小动物。
事实上,她的确是一只漂亮又乖巧的小夜莺,听话的住在他替她准备好的笼子里,吃穿用住全都是他安排的。
曾经她明明那么听话,只要是他给的东西,她一定会收下,并且会笑得柔软的念叨着,他送的东西太多了,但她一定会一样样戴给他看。
为什么她现在不能继续那么听话呢!
脚步一停,男人深黑色的眸被寒霜覆盖,但也只有一瞬,却不是融化了,而是像以往一样,深深藏在所有人无法窥探到的地方。
他微微弯腰,并不建议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盛大的阳光之下,将伞举在赵西棠头顶:“棠棠。”
这个声音总是让赵西棠无法遏制自己,她浑身一颤,迅速抬起头,对上了他温柔心疼的双眼。
“你怎么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还满头大汗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棠棠,我前些时日对你说的那些话,现在依然奏效,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跟我开口,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