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当初来重庆投资的那个苏总?”
陆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对,就是他,苏江北是他的儿子,本名叫苏阳。”
“什么?”
陆蓉被丈夫的话所震惊。
既然想起苏城是谁,自然也就想起丈夫当年所做的那些事。
“你不是说那个苏城死了吗?而且还妻离子散,江北是孤儿,他怎么可能是”
陆蓉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因为苏江北是孤儿,也正因为丈夫说得如此笃定,她相信了丈夫的说法,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地紧张起来。
“那又怎么样?那时他应该很小,不应该知道那些事情吧?再说苏城的死也跟你无关,就算想报仇,也找不到我们的头上。”
“他什么都知道,也承认了。”
陆蓉连连摇头:“不会的,江北是孤儿,你一定是搞错了。”
她不是不想相信,是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说明苏江北的心思太深了,太可怕了。
那对小渝的感情呢?
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仅是为了利用,这将会对女儿是一个怎样的打击呀!
“老沈,那他到底想做撒子?你跟小渝说了没有?”
无论多么喜欢苏江北,多么不想相信,一旦对家人有了威胁,陆蓉第一时间还是对这个未来女婿心生戒备。
“没说呢,就算幺儿相信了他的身份,也不会信他能报复,反倒会觉得我是因为沈颜的事情在刁难他。”
“你是说,信融投资出事就是苏江北搞的鬼?”
“十有八九。”
“那挺好,我倒觉得江北没做错什么。”
陆蓉恨恨地说了一句,也不管丈夫愿不愿意听,又补充道:“本来小渝就讨厌那一家人,尤其是那个沈颜,江北帮小渝出气,有什么错?我看也不算是报复,若非要说成报复,那也是替我们母女俩出口恶气。”
“哎呀,说正事呢,怎么又扯到那边上了。”
沈重山挑起一块蟹黄,讨好地送到妻子的嘴边:“这件事情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上边已经派人来调查了,一旦查起来,会牵扯出许多,老柳今晚让我过去就是谈这个。”
陆蓉吃惊起来:“就这么点事情,连他都害怕了?不至于吧?”
欠债,还钱也就是了,可竟然让柳昌儒都上了心,说明这件事情的牵连必定不一般,陆蓉知道自己确实想简单了。
“他是有点担心,却不是为我担心,而是担心他的宝贝儿子。”
沈重山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后,无奈地苦笑:“柳亚东仗着他老子的权利,到处弄钱,数额多到老柳看了都害怕,真要查下来,远比信融投资的麻烦还要大,老柳今晚的意思很明确,一旦兜不住,打算让我全抗下来。”
陆蓉紧张地问:“你怎么抗?把国银都搭进去?”
“差不多。”
沈重山掰下一支蟹腿,刚要用牙咬,陆蓉伸手夺了下来,用小钳子夹碎硬壳后塞给他,不满地说道:“凭撒子?他儿子捅的窟窿,凭撒子让你去补?”
说着,陆蓉又瞪着丈夫:“沈重山,我告诉你,真要是出了事,你可以把国银集团搭进去,哪怕把这栋房子都搭进去也无所谓,唯独不能连累小渝,不能拿她的云端控股去给柳昌儒当垫脚石。”
沈重山一笑:“这个还用你说?我当然不会那样做。”
陆蓉放下心,又问:“老沈,你说到底是谁把这些情况捅上去的?”
沈重山摇了摇头,突然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难道你怀疑是江北?”
夫妻这么多年,虽不能说完全同心,但陆蓉还是了解丈夫,仅凭丈夫眼神便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如果真是他,这才应该是他实施报复我的手段。”
沈重山抹去嘴唇上的蟹壳屑,继续说道:“动万聚金融,说明他的报复对象也包括老柳,只是以他的身份无法撼动老柳,只能先以信融投资做局,对我发难,再由此引出柳亚东的万聚金融,把老柳牵扯进来,给老柳的政敌得以口实,如果老柳倒了,我自然也会被清算。”
陆蓉一听,紧张地把住丈夫的胳膊:“那怎么办呀?看江北平时来家里的样子,不像这么坏的人呀!”
“唉!”沈重山先是叹了一口气,又感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个晓得他戴了多少面具,我不是也被他骗了这么久嘛。”
陆蓉默默点头,想了一会儿,又摇头:“也不一定,你不是说有人觊觎老柳的升迁吗?从你说的情况来看,最终目的好像是要整倒老柳,会不会是那些人做的手脚,根本就跟苏江北没有关系呢?”
“这?”
沈重山仔细思忖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不好说,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或者苏江北就是跟那些人联合起来了”
说着,他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也不对,他的真正仇敌是麦明森,他已经查清楚了,而且正在针对麦明森,不可能跟麦明森搞联合,也就不会帮那边对付老柳和我。”
“你是怎么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有人给我寄了一个档案袋,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的身份。”
“谁寄的?”
“不知道,匿名。”
“哎呀,这不就对了嘛!”
陆蓉一拍大腿,脸上的紧张也褪了下去:“老沈,你看多明显呀,就是有人在离间我们沈家和江北的关系,江北这么爱小渝,你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对,可江北这么爱小渝,就算心里有气,也会看在小渝的面子原谅你的。”
“哼!”
沈重山不屑:“我用他原谅?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捣鬼,就凭他隐瞒真实身份这一点,就说明他没藏着好心思,要不是照顾我幺儿的心情,他早就完了。”
“别胡说,等我找时间跟小渝说一声,让她留心注意一下,要是真没那种想法,咱们也不能冤枉江北,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话虽这样说,陆蓉还是对苏江北隐瞒真实身份的这种做法有些担心,也觉得女儿应该早点知晓这件事,且不说防什么,起码也应该知晓深爱的人到底是谁吧!
深爱之人到底是谁?
这话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奇怪。
但对于沈渝来说,真的就是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深爱之人的真实身份。
夏澜知道,而且知道的非常详尽,可当她看过麦安宇递来的材料时,还是被深爱之人的做法感到悲愤。
“夏澜,我不是有意挑拨你跟苏江北的关系,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样对你,所以求人弄出了这份材料,你最好赶紧跟夏叔叔说一声,至少要有最起码的应对,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恒城基金的总经理办公室内,麦安宇说完这番话后,起身告辞。这种情况下,不能再多说一句,否则就会适得其反。
“安宇,谢谢你。”
夏澜稳住情绪,送走麦安宇后,她返回办公室拿起那份材料又看了半天,材料里的内容不得不让她相信出自苏江北之手,尤其是涉及信融投资欺诈融资的部分,应该只有苏江北能知晓的如此详细,因为他就是这个局的操纵者。
看罢,夏澜深吸几口气,想打电话质问苏江北,刚调出号码却又退了出去。她烦躁地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身体紧贴着椅背,用力地闭上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
终究还是利用,恐怕连一点爱都没有了。
另外,她也明白麦安宇的用意,同样是想利用。
当下,盛裕集团的状况很危急,需要从期货的陷阱里立即跳出来,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发出错误的指令,很可能就会帮麦明森逃出生天,自然也会让苏江北谋划的这个局落空,甚至都会让他的整个计划一败涂地。
要这样做吗?
如果这样做,有可能会阻止他继续向上递材料,父亲就会躲过这一劫,否则真的很难说。
可真的这样做了,他会怎样呢?
良久,夏澜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探身拿过手机,摁出一个号码。
“沈伯伯,我是夏澜,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见您。”
“哦,小澜呀,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挺紧要的事情想当面跟您说。”
“你回重庆了?”
“没有,刚得到一份材料,马上就回去。”
“好,回来后给我打电话,我在办公室等你。”
解铃还须系铃人。
事情的因果在信融投资上,夏澜打算第一时间找沈重山替她父亲解决这个麻烦,也必要让沈重山了解麻烦已经扩大到何种地步。
至于沈重山要如何对付苏江北,夏澜不太担心。
毕竟有沈渝护着,夏澜还是不想让苏江北受到伤害。
离开前,夏澜对公司交易部做了指示,要求两家联动席位平掉全部的空单,继续观望。
在市场交易中,空头持仓量的减少,可以理解为做空方对后续行情的判断有了变化,至少不是那么坚定了。
由此,也就会有助于多头控盘与抬拉,如此也算是对麦安宇的一个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