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东,陆承伟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苏江北打电话给柳亚东,没用“三哥”这个称呼,而是直呼其名,以此来表示与陆承伟的保持距离,之所以这样做,就是避免让柳亚东反感,从而导致无法套取有用的信息。
电话另一端,柳亚东说道:“那个项目还在谈,听说目前有不少人想跟进,你呢?到底怎么想?参不参与?沈渝什么意见?”
苏江北笑道:“亚东,跟你说实话吧,我们这边真不想参与,关键是没有那么多资金去参与,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的新项目刚上马,到处都要用钱,那天我跟陆承伟也就是敷衍,没法子,又不想得罪他,只能把你抬出来,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情况,项目太大了,你要谨慎点,别有不必要的乱子。”
柳亚东听得挺受用,笑道:“应该不会,估计你也能看明白,三哥的路子野,再说他替大公主办事,没人敢坑他,就是”
就是什么,柳亚东没有说下去。
确实没人敢为难陆承伟,却不意味着陆承伟不会坑别人,大鱼吃小鱼都是这么吃,就看小鱼够不够精明,够不够灵巧。
柳亚东明白苏江北的话意,所谓的乱子,就是提醒他别被陆承伟坑了,估计云端控股不愿意参与的原因,应该也是出于这一层考虑。
“喂,江北,问你个事。”
“说”
“你和成都麦家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麦家?谈不上什么关系,沈渝不是一直跟麦安宇有合作嘛,我也是因为业务才认识麦安宇,算是合作伙伴了,怎么啦?”
不知道柳亚东为什么提到麦家,苏江北有些疑惑。
“听说麦明森在控盘玉米和黄金的期货和现货,搞得挺大,你要是熟悉,帮忙联系一下,我倒无所谓,就是林晶想跟着做几单。”
“行啊,亚东,开始对林总上心啦!”苏江北心头一动,打趣了一句,又赶紧问道:“期货和现货都控盘?能控住吗?”
“敢做自然就有把握,麦明森是老狐狸了。”
“这样啊,亚东,我觉得你问我,还不如直接找麦明森,或者找麦安宇也行,不管怎么说,麦家也应该给你一个面子。”
“废话,能问我还找你?”
柳亚东抱怨了一句,也不多说,叮嘱苏江北找时间跟麦安宇沟通一下,如果能拿到准确的消息,直接跟林晶联系。
“行,我记住了,放心吧!”
苏江北满口答应。
他确实记住了,也一定会找麦安宇沟通。
因为这是一个机会,既然机会来了,那就不能轻易放过。
商品期货不同于股票交易。
因为商品期货交易采用保证金制度,投资者只需缴纳部分合约价值的资金即可进行交易,从而放大了盈利和亏损的潜力。
虽然高杠杆提供了获取高额收益的机会,但同时也增加了风险,一旦市场走势与预期相反,投资者极有可能会面临巨大的亏损甚至爆仓的风险,因此说,期货交易的特性就是高收益与高风险并存。
另外,商品期货市场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宏观经济政策、供求关系、国际市场动态等。这些因素的变化可以导致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使得投资者难以准确预测市场走势。
所以,在商品期货市场想要控盘绝非易事,不仅需要极强的专业知识与操盘团队,而且还需要庞大的资金量,否则别说控盘了,就连在市场里活下来都是难事。
当初,麦明森在国债上让沧浪投资万劫不复,苏江北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至于能不能成功,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一步一步应对。
柳亚东没有直接找麦家人,能说明一个问题,麦家很可能不受柳昌儒的控制,甚至都有可能不把柳昌儒放在眼里。
毕竟一个在成都,一个在重庆,即便商政有别,但各有各的圈子,就如沈重山有柳昌儒撑腰,麦明森也必然有自己的靠山。
“安宇,我是江北。”
跟柳亚东结束通话,苏江北拨通了麦安宇的手机:“我说,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找时间过来醉一次呗!”
“苏江北,你小子安的什么心,还醉一次,你能灌醉我吗?”电话里传来汽车喇叭声,还有舒缓的轻音乐,麦安宇应该在开车。
“我不行,可有人能把你灌醉啊!”
“哈哈”
电话另一头,麦安宇笑起来。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喝就你我对决,别找女人帮忙,行不行?我承认喝不过沈渝,但我保证能喝过你,我也能找到能和沈渝一拼高下的女人。”
“白费,夏澜喝不过沈渝,我知道她的酒量。”
苏江北说的很直接,直接得让麦安宇出乎意料。
“谁说我找夏澜,找别人不行吗?我认识的女人又不止夏澜。”
“哈哈哈”
苏江北也笑起来:“安宇,我劝你这种话以后要少说,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千万这样炫耀自己的情史,这是大忌。”
麦安宇喜欢夏澜,这是事实,不怕说。
至于能不能得到,也不怕说,能得到是人家的本事。
爱情是相互的,单一的爱情守不住,更何况还是流失的爱情。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麦安宇才说道:“苏江北,我们好像是第一次正面谈夏澜,你也是第一次承认我喜欢她,什么意思?”
“别误会,什么意思都没有。”
苏江北拿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夹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如果就是想问,那我只能给你一个答复,公平,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公平。”
“你给我?公平?”
两句反问后,麦安宇的语气稍重了几分:“姑且不说你有没有资格给我这个公平,我倒想问问你,你对夏澜公平吗?”
这次,轮到苏江北沉默了几秒。
随后,他缓缓说道:“公平是相对的,有时候”
不等苏江北说完,麦安宇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因为她曾经抛弃过你,所以你要报复,要让她舍不得又得不到,可你既然选择了沈渝,就不能大度一点吗?我唯独不欣赏你的地方就在这里。”
“怎么大度?”
“男人该有的大度。”
“哦?”
苏江北放下签字笔,把手机换到另一边。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告诉夏澜,去找麦安宇吧,他最适合你,这就是你所说的男人的大度,是吗?”
“是也不是,她可以不跟我!”
“那她跟谁?”
“我怎么知道?她愿意跟谁就跟谁,那是她的自由。”
“哦原来是这样啊!”
苏江北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继续说道:“真是奇怪了,既然你不知道,既然你不在乎,那你瞎操什么心,啊?哈哈”
苏江北大笑。
等了几秒,电话另一端的麦安宇也大笑起来。
看似语气不善,看似针尖对麦芒。
但麦安宇从对话里能感觉出,苏江北已经不再纠结夏澜当年的错。
或者,也可以换个说法。
苏江北想松手了,想将夏澜从禁锢的感情里释放出来。
“这几天要去长沙,回来就去重庆找你喝酒,我跟你说,就算有沈渝帮你,我也要把你灌醉一次。”
有了自我理解,麦安宇同样不再纠结。
“行,等你放马过来!”
苏江北玩笑了一句,问道:“长沙?陆三哥的那个项目?”
“是啊,项目规划定下来了,叫中南新世纪商业园区,商住以及文旅产业为一体的新区工程,那边的省里还会提供一定的资金支持。”
“真批下来啦?厉害!”
“总是三哥三哥地叫着,跟陆承伟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还行吧!”
苏江北先是肯定,又故意装谦虚:“其实也不是太熟,就是在柳亚东的引荐下,大家一起吃过几次饭,上次去长沙办事,陆三哥也帮了不少忙,还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玩期货,三哥的为人挺不错,值得深交。”
如果真的不熟,不应该说这样的评价。
苏江北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能让麦安宇误以为他跟陆承伟很熟,也是在借陆承伟引出想要的话题。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陆承伟也玩商品期货?”
“应该是吧?”
苏江北含糊了一句,故作感慨:“其实不出奇,像他们那种人,能赚大钱的地方总会有他们的影子,资本市场来钱最快,自然少不了,像我这种做实业的人就不行,你做投资,可以跟他好好聊聊!”
“够谦虚的,你不行?你要真不行,怎么控股玲珑科技的?怎么把我们赶出云端控股的?你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典型。”
“你才扮猪呢!”
自始至终,苏江北都没有问过期货控盘的事。
其实已经不用问了,麦安宇刚才所说的一个“也”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柳亚东得到的消息非常准确,麦明森应该在操控玉米和黄金的期现货价格,只是目前还处于隐蔽状态。
“这次去长沙,我会找机会跟他聊聊”
麦安宇没有再多说,跟苏江北闲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苏江北放下手机,坐在办公椅上陷入沉思,也在谋划。
他在谋划这个新局里的每一步,也在想如何能把所有的局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大局,然后再用这个大局,埋葬所有出现在报复名单里的人。
到目前为止,除了认识夏澜是计划中的刻意,其他的出招都是顺势而为,再就势做相应的调整。
当下也是如此。
他要按照这个消息来设计落子。
至于什么时间落子,落在哪里,还要等,等一个可利用的势。
零和博弈,又称零和游戏。
这是社会心理学中博弈论的一个概念。
在资本市场里,曾有人试图否定零和博弈,并例举暴涨暴跌情况下的同亏共赢,以此来证明资本交易的非零和。
其实,这只是看事物的角度问题。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其运行规律永远是此消彼长,在零和之中,唯一的错觉就在于对手盘的认定。
这个对手盘可以从个人到集体,从集体也可以到国家,甚至还可以从国家上升到全人类。归根结底就是要看在一场博弈中,是否准确地认定对手盘,只要找准了,就会发现零和永存。
如果想扳倒麦明森,那就要认清他的对手盘。
然后将这个对手盘视为棋子,并且还要以身入局,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在击垮麦明森的同时,也要让这个对手盘在博弈中死去。
听起来,这似乎又脱离了零和博弈的概念。
其实并没有。
因为苏江北才是这场局里真正的对手盘,一个孤身博弈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