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忘记我是谁”
深夜,夏澜斜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未开,漆黑一片,就连星光都透不进来,唯有夹在手指间的烟头在忽明忽暗地亮着红光。
音响里的歌声在黑暗中回荡,满满的一杯红酒拿在她的手中,始终没有喝一口。
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在深夜的黑暗中才能做回自己,也是每到这个时候,夏澜都想深醉一次。
然后
去体味当年苏江北坐在南京的马路边,佝偻着身子,边哭边笑的感觉,体味被最爱之人抛弃的无助与无奈以及极大的失望,即便今天和麦安宇在一起很开心,回家后依旧有这种想要体味的欲望。
因为,当年的那一幕像根刺,一直扎在她的心里,从未拔出来过,出国三年如此,回来也不曾改变。
夏澜用力掐灭烟头,将整杯红酒狠狠地灌进嘴里,入喉的那一瞬,歌声仿佛消失不见,耳边响起的竟然全都是苏江北的那些哭诉。
“澜澜,为撒子你们都要抛弃我”
“澜澜,我瞒你,可我没骗你呀”
“我已经不想报仇了,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和你结婚,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可连你也把我抛弃了”
“我要怎么办啊,我真的走不出来了”
看不出的伤疤最痛。
看到了,明知道最痛,自己却在那个伤疤上又撒了一把盐。
那个晚上,苏江北流出的不是眼泪,一定不是。
“江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夏澜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挤了出来。
如果当年没走,如果那时候不去赌气,不去怀疑,果断地走到苏江北的身边,用力抱住他,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眼泪流了好一会儿,夏澜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拿起身边的手机,拨通了苏江北的电话。
“江北,回重庆了吗?”
“没呢,在苏州,明天从无锡回重庆,你怎么还没睡?”
“想你了呗,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是不是不想接啊?是不是很烦我?”
夏澜抽了抽鼻子,不等苏江北回答,继续说道:“和你说个事情哈,今天麦安宇给我打电话,说安玉舒曾找过他,谈了云端科技的股权,麦安宇和我都怀疑她要在背后使坏,想要抢夺公司的控制权,你和沈渝要小心喽!”
因为喝了急酒。
因为流过泪。
又因为真的伤心。
夏澜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很无力,像是得了重感冒。
电话的另一端,苏江北刚刚躺下,听到夏澜的声音不对头,有点担心,关切地问:“澜澜,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吗?着凉了吗?有没有吃药啊?家里有没有药?要是没有,我给杨旭和花妹打电话,让他俩带你去医院。”
夏澜以为自己说完,苏江北一定会着急,因为那是沈渝的公司,是他和沈渝共同的心血,绝不可能让人夺走。
没想到,苏江北在第一时间问的竟然不是公司的麻烦,而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似乎她的健康远比云端科技的控股权更重要。
“江北”
夏澜哽咽起来。
苏江北更加担心起来,急声问:“澜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别哭,有事儿和我说嘛,乖乖,别哭。”
苏江北越是这样关切,夏澜的心里越是难受,本不想哭出声,紧捂着嘴,但哭声还是从指缝间传进手机,传到苏江北的耳朵里。
“江北,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我也知道你已经不会再爱我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当初我害怕,可我还是错了,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否则我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澜澜,你别哭。”
苏江北语调轻柔地安慰夏澜:“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没有错,我也从没有真正怪过你,我说过那是一个选择,我也说过尊重你的选择。我心里有你,我们爱过,那是我最初的爱,是最珍贵也最不舍的爱,怎么可能忘呢?”
夏澜哭着说道:“不,那不是我的选择,是我的自私,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自私地离开了你,所以失去你是我应得的惩罚,我也知道你恨我,从我当年离开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恨我了,现在也依旧恨。”
说到恨,苏江北无法否认。
即便嘴里说不怪夏澜,说那只是一个选择,但心里还是存有芥蒂,也一直都在恨夏澜的那个选择,因为他被抛弃过,所以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会恨所有抛弃他的人。
执念这种东西,一旦放下了,再喜欢也会无所谓。
那三年,苏江北是在等夏澜,也不是。
因为他知道夏澜不联系沈渝,却一定会联系萧楠,萧楠也一定会把他的状况告知远在国外的夏澜,所以他要用三年的时间等一个报复的机会。
不拒绝,也不重新接受。
这就是他的报复。
用感情的线勒住夏澜的心,勒到让夏澜痛彻心扉。
有时候,他也会想。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于卑鄙,过于偏激,过于人性的扭曲,就像宁红所担心的那样,成为一个被仇恨所操纵的傀儡。
每当这样想时,他都会有些纠结,因为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可偏偏又走不出来,以至于这种纠结渐渐演变成了自我恐惧。
“澜澜,如果说没有恨,那是骗你的谎话,可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叫恨,应该叫埋怨,你也应该允许我的心里有埋怨,你说对吧?”
“江北,我允许你有埋怨,也会补偿你的埋怨,我知道想知道,你能真正的原谅我吗?我们还能真正地回到从前吗?”
“我们为什么要回到从前?”
电话里,苏江北问了一句。
夏澜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澜澜,你最清楚我在做什么,也最清楚结局会如何,所以我们不需要回到从前,也没有所谓的重新开始,我们只需要知道,当在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会在一起,这就够了。”
“真的吗?”
“真的,我向你保证。”
保证什么,苏江北说不准,会不会在一起,也说不准,但他需要说出“保证”两个字,因为整个计划需要夏澜,至少目前绝不能成为对手。
“好,我信你,我也爱你!”
听到苏江北的保证,夏澜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她还是有些忐忑,是那些想信,又不太敢相信的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