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亮灯的屋内,空调依旧在呼呼地吹着热风。
床上,苏江北蜷缩着身子侧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口唇紫绀,连呼吸都微弱得时有时无,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夏澜吓得手脚发软,踉跄地扑过去,不停哭喊:“江北,江北,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哎呀,这么烫?”
麦安宇也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探了鼻息,又摸了一下苏江北的额头,烫得吓人,急声催促夏澜:“别哭了,快快,去医院,你拿着他的衣服,我来背他,快一点。”
不知道什么病因,麦安宇一刻也不敢耽误,用被子简单裹了一下,背着苏江北就往外跑,夏澜一边哭,一边脚步错乱地跟着,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刚才过来时,两人都开了车。
此刻,夏澜的状态根本没法开车,只能上麦安宇的越野车,在后座上紧搂着昏迷的苏江北,越野车急驶向最近的第三人民医院。
“患者现在处于危险期,各项生化检查指标还不稳定,需要进一步观察,不用过于担心,急性肺炎没那么可怕,只要救治及时,控制住,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很少会伤及大脑,放心吧。”
急救室外,一名参与救治的医生向麦安宇介绍苏江北的病情,沈渝在一旁听着,虽然略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手脚发软,无法站立,不得不蹲在地上。
“别担心,没事了,就是有点严重的肺炎。”
麦安宇扶夏澜坐到墙边的椅子上,安慰了几句,又返回问医生:“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如果没有并发症,或许明天就会自行苏醒,又或者两三天,还是要看患者的身体情况,只要醒来就能脱机拔管。”医生扶了扶眼镜,很有把握地又说道:“我觉得明天吧,应该差不多。”
“那好,让您费心了。”
麦安宇跟医生客套了两句,走到夏澜的身边,蹲下来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因为过度紧张,夏澜的双手冰凉冰凉。
“医生说了,明天就能醒过来,还说江北的身体素质不错,顶多天就能痊愈,放松点,真的没事了。”
“嗯,那就好,吓死人了。”
夏澜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被握住的右手上,停了几秒,慢慢将手抽了回来,为了避免麦安宇尴尬,抬起抹了抹的眼角。
麦安宇笑了笑,问道:“那个需不需通知沈渝?”
夏澜赶紧摇头:“不用,沈渝要是问,你就说人找到了,苏江北就在那个房子里,睡得太死,没听到手机铃声,行吗?”
说到最后,夏澜用了请求的语气。
“好的,我明白。”麦安宇依旧是微笑地点头,但内心却苦笑不已,自己已经做到如此,还是无法获得夏澜的心,甚至连整颗心的三分之一都得不到,苏江北为什么能这样得女人心呢?
苏江北命大。
夏澜的执着救了他,沈渝的安排也应该算在功劳之内,因此说,是两个爱他的女人救了他一条命。
“安宇,多亏有你在,也让你跟着折腾到这么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江北出院,我俩请你吃饭。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好,我明天有点事,晚些再过来,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麦安宇出门时,又半开玩笑地叮嘱夏澜:“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总熬着,要是没有情况,就抓紧睡一会儿,别等江北痊愈出院了,你却把自己给累倒了。”
“嗯,我知道。”夏澜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麦安宇的心思,也认为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感觉挺舒服,甚至在书香墨气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想忘掉从前,忘掉一切,换一种生活,享受以她为中心的爱情。
然而,也是在那一瞬。
恰好看到了苏江北的背影,也就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忘不掉。
病房内,苏江北躺在病床上。
他依旧处以昏迷状态,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嘴唇的颜色也有所恢复,各项治疗仪器正在稳定他的病情,监控他的生化指标,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夏澜坐在床边,握着苏江北的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心里有些自责,有心疼,也有不满。
“苏江北,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好失望的。”
说着,夏澜伏下身子,将脸轻轻贴在苏江北的手背上,低声地埋怨起来:“既然你看到了,你可以走过来呀,可以冲我发脾气,也可以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揭穿我,甚至还可以骂我。那样,我也能知道你还在意我,可你却像胆小的孩子一样仓皇而逃,发烧到昏迷都不肯接我的电话,不让我到你身边,难道我不是你的女人吗?你真的这么不在乎我吗?如果是沈渝,你会那样做吗?”
冰凉的泪水落在苏江北的手背上,又打湿了病号服的袖口。
夏澜赶紧抽了抽鼻子,小心地抹去眼泪,又替他挽了一下衣袖:“算了,江北,我太了解你,也就不怨你了,我会继续等下去,等你报完仇,等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等我们会在一起的未来。”
凌晨时分,窗外的夜色正在褪去,晨曦的白一点点显露出来,因为一夜的担心和忙碌,夏澜还是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沈渝给麦安宇打过电话后,一直坐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等着麦安宇的回复,得知苏江北没事,这才放下心。
但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也有些失眠,因为麦安宇说,夏澜今晚会留在苏家小院过夜。
过什么夜?怎么过夜?
大家都是成年人,沈渝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呢?
她很想给苏江北打一个电话。
不问别的,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他周围的声音。
可拿起手机刚调出号码,又放了下来。
她怕,怕苏江北会撒谎,更怕他坦白,因为那将意味着那个诺言只是一句玩笑,或者是一个欺骗。
会吗?
沈渝努力回想苏江北当时说出诺言的表情,很郑重,也很真诚,一点都没有说笑和虚假的意思,怎么可能是欺骗呢?
“苏江北,你要是敢骗我,我”
如果是欺骗,沈渝会找一个最残忍的法子收拾苏江北,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气恼地合上电脑,倒在床上扯被子蒙住头,又在被子里发誓般闷声地说:“老子一定搞死你。”
然而,到底怎么搞死,直到迷糊地睡过去也没想好,即便想出了各种法子也被自我否定,折腾得连做梦都在发狠。
早上起来,照镜子时,沈渝发现眼圈黑得像重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不由冲着镜子又发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