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远基金丢失五亿资金的问题像是一颗被引爆的闷雷,虽然炸了,因为捂盖的严实,动静并不大,短时间内还没有造成资金链的崩裂。
不过,口子下面的窟窿更大,而且就在那儿摆着,可以盖一时,却不能不填,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把窟窿填上才行。
“沈总,你上次和我谈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了,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出三亿理财资金给我周转,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要你那点钱,只是用于临时周转”
国银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柳亚东坐在沈重山的对面侃侃而谈,三个亿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就像借三百块钱那么简单。
“三亿?”
沈重山探身在烟灰缸里掸了一下烟灰,抬眼皮望着柳亚东,不冷不热地问:“不是五亿吗?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个亿?老夏的那边还能动这么多钱?”
柳亚东故作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胳膊,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走向临窗的小胎牛皮沙发,大喇喇地坐在上边翘起二郎腿,转头望着起身走过来的沈重山。
“钱,对我来说从不是问题,只是凑手不凑手而已,夏德胜那边可以,别人也可以,只要我柳亚东开口,想送钱的人会排队上门,老沈,你说,个亿叫钱吗?”
柳亚东并没有说出其他钱的来源,只是把话说得挺大,其中也隐含着某种威胁,沈重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以柳亚东的身份,可以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但在沈重山的面前摆架子不行,也没有资格与沈重山这样说话,更别提威胁了。
能与这种资本大佬对话的人只能是他父亲柳昌儒,像他这种小伢崽子直接找上门已经是坏了规矩。
“少吗?”
沈重山反问了一句,坐下后又望着狂妄自大的柳亚东,轻蔑地笑了笑:“个亿确实不多,这点小钱对国银来说也只是毛毛雨。
说着,沈重山翘起二郎腿,身子后仰:“不过亚东,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毛毛雨后会是倾盆大雨,我很想知道以你的个人能力,怎么补上那近百亿的窟窿?”
历数国内的这些企业,除了新锐科技公司,其他的传统企业大多数都是负债远大于资产。
那些看似光鲜的大老板们,只要失去外部资金的输血,转眼就会成为“负豪”,所以许多富豪其实都是用借来的钱堆出自己的身价。
允许把赚一个亿视作人生的小目标。
这是顶级富豪对人生财富的积累,最基础最朴实的概念,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可能对百亿资金的缺口无动于衷,这样的缺口很可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亚东只是公子哥,根本算不上顶级富豪。
个亿对他来说可能不算多,可近百亿的资金缺口他扛不住,会压死他,更会将他父亲柳昌儒拖下水,他的表情看似轻松,实际上早就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否则不会来找沈重山。
沈重山是老狐狸,太清楚柳亚东这个小嫩雏了。
一个眼高手低的衙内,如果完全依靠权势谋财,会做得风生水起,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祸。偏偏不长脑子,非要哪哪儿都插一脚,以为靠老子的权力开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他忘了,山的后边还有山,人的前边还有高人,比他有权势的衙内多了去,所以在几次创投中被人坑走了几十亿,要都要不回来,也不敢要,窟窿就这样形成了,而且越来越大。
柳亚东毕竟还年轻,没有多少城府,在沈重山的面前更是不堪一击,沈重山的几句话就将他的伪装撕得粉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堆在沙发里,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抽烟。
“亚东,用不着这样。”
鞭打起到了效果,但这不是目的。
沈重山探身在柳亚东的腿上拍了一下,笑道:“个亿也好,百亿也罢,数字而已,压不垮天,我给你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听到有解决的办法,柳亚东来了精神,赶紧收起之前的狂妄,问道:“沈叔,您说,还有什么好办法?”
“惠康保险。”
沈重山又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继续道:“如果你能让博远投资控股惠康保险,所有的资金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惠康保险账面上的现金流很充沛,而且保费都是长期应付款,用起来很方便,也很巴适的。”
做资本生意的企业,最终都希望手里能握有两种牌照,一张是银行经营牌照,一张则是保险营业牌照,其实这两种金融牌照的性质相同,都相当于成本极低的资金池。
柳亚东清楚这一点,只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吞不下惠康保险,国银投资倒是可以,如此也就明白沈重山的最终条件并不是几块地皮,而是要以最少的钱来蛇吞象。
“沈叔,我的博远实力不强”
迫于无奈,柳亚东只能低头做人:“不过,这个可以运作,我回去和我家老爷子说一声,看看他的意见,但”
沈重山知道柳亚东想说什么,笑道:“亚东,你放心,到时候国银是惠康保险的大股东,博远投资就是二股东,事成之后我会全力支持你,那几个钱也就真不叫事儿了。”
做生意的方式分很多种。
像沈重山这样的人善用术,而他的女儿沈渝则不行,也不是说就是不擅长歪门邪道,而是觉得那些方法对企业发展无益,总觉得只有脚踏实地才是正道,这也是父女二人在企业经营理念上最大的分歧。
因为突发事件导致客户群体的不信任,沈渝带着苏江北先拜访本地的客户,之后还要到外地与几家大客户进行沟通。
这个形式挺有意思。
像什么呢?
有点像家长领着惹了祸的调皮孩子出门道歉,然后再跟人家说,“看吧,我孩子没事,以后常来玩!”
从一大清早开始,两人在这座城市里忙了大半天,中午又在“壹号宴”请了几个相关客户企业负责人吃了便饭。
不过,沈渝听从苏江北的建议,并没有邀请玲珑科技的安玉舒,就连拜访都没有把玲珑科技作为第一家,也没登门。
“江北,咱们这样晾着玲珑科技能行吗?”
副驾驶座上,沈渝照着镜子补了补唇膏,转头望向开车的苏江北:“依照安玉舒的精明,恐怕现在早知道我们拜访客户这件事,她应该会认定咱们的做法是对她的不重视,甚至还会认为是一种恶意。”
苏江北笑着点头:“没错,很有这种可能性,但她也应该会想到这是咱们的一次回击反应,就是要告诉她,云端科技可以失去玲珑科技这样的客户,但她失去了云端科技的技术支持,损失会更大,她应该反思之前的做法是否妥当,而不是责怪咱们现在的做法。”
沈渝摇了摇头,苦笑:“但毕竟她的做法并没有错,也是对自身企业负责,就算当时彻底切断与咱们的合作,我觉得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