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是打工人的日常。
在大多数的公司里,也不管是真忙还是假忙,反正每个人在工作时间都会表现得很敬业,就算摸鱼也要装出认真工作的姿态。
苏江北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不可能装样子,所以他是真忙,回到办公室后,连沈渝给的两包感冒冲剂还没来得及喝就忙了起来。
沈渝是老板,却不是甩手掌柜,她也要忙,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热乎,打过几通电话后就匆忙离开了公司。
然而,一天的忙碌还没开始多久,意外就发生了。
上午十点半,随着电梯门开启,三名身穿公务装的男人走进公司的办公楼层,身后还跟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
前台接待见状,赶忙询问:“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男人出示一份公文,同时严肃地说道:“我们是金融稽查和公安经侦联合执法,带我们去见你们公司的负责人,苏江北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吧,他现在是否在公司?”
女接待员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心慌,略有结巴地回答:“我们沈总不在公司,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苏总监他应该在办公室。”
说话的男人与两名警察对了一个眼神,又转头对女接待员沉声吩咐:“哪间办公室?立刻带我们过去。”
女接待员刚要犹豫,一名警察命令道:“快一点,如果嫌犯趁机逃脱,你现在的行为将涉嫌故意包庇罪。”
不管苏江北是不是公司领导,也不管平时的关系有多好,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背上一个犯罪记录,女接待员不敢再犹豫,只好带着几个人前往苏江北的办公室。
几个人刚到门前,不等女接待员敲门,两名警察推门而入,直接奔向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的苏江北。
“苏江北,你涉嫌售卖非法软件,扰乱金融市场秩序,立刻跟我们回去做调查,现在请你远离电脑,交出所有的通讯工具!”
面对眼前的执法人员,苏江北没有任何抗拒。
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时,沈渝正在希尔顿酒店的咖啡厅内与玲珑科技的董事长安玉舒商谈参股的事项,听到苏江北被警察带走的消息,顿时一愣,冲安慧说了一声抱歉,起身快步走出咖啡厅。
“怎么回事?苏总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
“沈总,警察说苏总涉嫌编译售卖非法软件,干扰金融市场秩序,还把他的办公电脑都搬走了,他的办公室也被查封了。”
“凭什么?有没有说把人带去哪里?”
“没说,我们问了,警察说无可奉告。”
“我马上回公司,立刻给刘律师打电话,让他在办公室等我。”
沈渝返回咖啡厅时,焦急与慌乱全写在脸上,安玉舒一目了然,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平静地地望着沈渝。
“安董事长,实在抱歉,我这边有突发状况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会给您打电话再约时间,到时咱们再商谈股权投资的事,您看可以吗?”
“可以,沈总,如果有需要帮忙之处,请尽管开口。”
安玉舒很客气,但当沈渝离开后,她却变了脸色,吩咐助理:“立刻去查,看看云端科技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尽快看到事态的评估报告,另外通知研发和公关两个部门随时做好准备,如果云端科技失控,一定要把对公司的影响降到最低。”
人活在世从没有一帆风顺,永远都是在对与错中踉跄前行,及时止损则是人生必修课,更是生意人应当谨记的铁律,安玉舒对此深有感触,而且那些感触也让她常在梦中惊醒。
做完指示,安玉舒喝了一口咖啡,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宁红,是我安慧,咱们见一面吧,你来找我?还是我去你的酒吧?”
挂断电话,安玉舒穿好外衣,优雅地走出酒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年过五十的女人。
沈渝火急火燎地返回公司,公司内已经出现恐慌的气氛。
技术总监被抓,如同砍了公司的翅膀,再加上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苏江北的被抓是否与公司的业务有关,因此每个人都对未来有所担忧,毕竟现在的就业环境很不好,谁都不想失业,尤其是那些背着房贷的人,更是忧心忡忡。
“刘律师,你了解到什么情况吗?他们有什么证据抓人?苏江北只是做软件开发,怎么就扰乱金融市场的秩序了?”
眼下,沈渝没工夫安抚民心,看到承担公司法律事宜的刘放军律师等在办公室,赶紧问询。
她一直都知道苏江北和李忆平会在工作之余接点野活,按理说这并不符合公司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作为朋友和老板,沈渝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也真的管不住。
虽说是野活,但沈渝知道苏江北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则,从不与违法以及有这种预谋的人接洽,也绝不会接那样的活,所以听到警方给出的罪名就觉得很奇怪,也很不满。
“沈总,我找人打听过了,警方说苏江北售卖的是一款超高频量化交易软件,这种交易模式被相关的监管部门明令禁止,现在市场上有人利用这款软件进行高频交易,获利颇多,而且交易金额巨大,我已经以代理律师的身份向警方提出与苏江北见面的申请,到时会再问一下细节。”
“交易软件?”
沈渝更加不解,问道:“既然是这样,那扰乱金融市场的是交易者,和苏江北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开发了这个软件,又不是他在交易,再说量化交易都在做,怎么不去抓那些开发者,这不是胡乱抓人吗?”
在沈渝看来,当下的某些执法确实荒唐。
比如二级市场的上市公司频频财务作假,有些公司一上市,大股东便开始狂卖原始股或是增发圈钱,更有甚者掏空了公司所有资产,只留一个空壳给股民,对于这样明显且拙劣的欺诈行径,监管部门给出的处罚也仅是口头警告或是罚个几十万,那点罚金与造假者所获利的几百亿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犯罪成本的低廉可见一斑。
然而,农户卖一头自家养的猪,也就赚个千八百块钱,执法部门会以扰乱市场价格以及防疫之名罚上几万甚至十几万,恨不得刨了人家的祖坟。有时候真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某些所谓的法律其实仅是给弱者量身定做的枷锁。
当今是信息时代,互联网造就了时代的发展,也将一些原本应该被捂严实的丑陋曝光于世人的面前。
沈渝继续问道:“刘律师,软件的本身并不能扰乱金融市场,只是有了交易人,或者说是具备大量资金的使用人,我们可不可以从这一点进行申辩?”
刘放军摇了摇头,解释道:“沈总,现在案子的关键点不在于扰乱金融市场这个罪名,首先要判定苏江北开发的这个软件是否会被认定为病毒性程序、破坏性程序,以及是否会被认定为专门侵入、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的程序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