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兴趣。他回来是来救人的!
就在刚刚,张豪同时发现了两边的幸存者。
但一边显然伤势更重,于是他先把那女人抬了出去,而现在回来就是要救另一边的人的——希望都还活着。
他跑进大厅最深处,拨开倒塌的横梁和碎石,将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拽了出来。
有副甲的动力支撑,他扛住两个人不成问题。
他将两个人放到楼梯上,立刻躲藏起来。
透过被烟熏花的窗户,张豪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喷泉广场边,用清水擦拭伤口,润湿喉咙,抹净双眼。
灼灼火光在泉水间闪烁,脆弱的身影抱在一起,在夜风中摆动。
所有人都在抽泣,尖叫,哭喊……
拥有默契的男人们在楼梯间找到了新的幸存者,准备将他们带回去。
其中一个幸存者在清醒与昏迷间挣扎着叫嚷起来.“救救……救……”
“你已经得救了,先生,你已经得救了!”扶他下楼的两个男人好心安慰着。
“不——”但男人似乎不想走,扭动起来,摔倒在楼梯上,喊道:“救救我女儿——”
祈求的声音刚刚止息,便听城堡的大厅内突然传来一声爆炸,二层的天花板也开始倒塌。
火势似乎是在附和着爆炸声,越烧越猛。
不管之前还留有什么希望,现在肯定都没有了。
救出这最后两人后,张豪也知道大厅里不会再有任何活人了。
“你该走了。”蒂亚提醒。
张豪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两个男人重新扶起了幸存者,但老男人似乎仍不想放弃,冲着楼梯上大喊。“救救她,我的女儿。香奈儿!她绝对不会死的……”
张豪停下了脚步,并不是因为这声音,而是因为声音中的一个名字。
“我没听错吧,蒂亚姐?”
“什么没听错?”
“那个名字,他喊的那个名字——香奈儿!”
“是香水吗?可能代表他宝贝的意思,情人什么的……”
“是女儿!你没听到吗?他说是他的女儿。这个名字有多特殊?”张豪的语气快了起来。
“呃……挺特殊的,最起码我从没听过。”
“那你说我同时遇到两个重名的可能性有多大?”
“呃……”
张豪已经跑了起来,准备重返大厅。“给我查查那个男人,蒂亚姐。我最后救出来的那个男人!”
耳机中传来一阵蒂亚与其他人对话的声音。
当张豪返回宴会大厅,另一边的查询也结束了。
“XXx,23岁,初中文凭,就职过酒店行业……”
“另一个!”
张豪冲进火场,在漫天的火光和行将崩塌的房间中搜寻。
但火不是最大的阻碍,最大的阻碍是烟。
特派员的专用作战头盔拥有净化功能,但此刻烟雾太大,张豪根本不知道它能替自己挡住多久。
“喂喂喂!”
蒂亚看着共视窗口下熊熊火焰和浓烟,也惊叫起来。
她赶紧切换资料。“这个!彼得·拉克,四十八岁,遗传生物学家……妻子早逝……等等,张豪,这上面说他有一个女儿,也叫那个名字,而且就在你们学校!
“等等等等,给我调出入场监控——”蒂亚转向另一边,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确定了,他今天就是带女儿来的!”
确认了。
其实张豪从听到那名字的第一刻起,就已经确认了,这特殊的名字他这辈子可能只会遇到这一个。
那个仍被困在里面的人一定就是他的班长,坐在他后座的女生,第一天就给了他一巴掌,第二天给了他一球棍,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香奈儿。
问题是她在哪儿?还来得及吗!
张豪已经在火焰和浓烟中跑了一圈了,甚至皮肤都已经能通过副甲感受到外面的温度了;
因为缺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甚至开始头晕;
嗓子也进了异物,开始不住干咳。
每见一条已失去活力生命,都要去确认面容。
侥幸每多一分,不安也更多一分。
不是她,不是她……
作战机器残缺不全的身体躺在大厅中央,预示着某种不祥。
更要命的是,天花板和支撑柱即将崩塌,到时候上层会重重的砸下来。
情急之下,张豪开始大喊,喊那个少女的名字,一遍,喘息,又一遍,又一遍……
最后的崩塌已然已经开始了,碎石与水泥块不断从头顶坠落。
张豪从手术室醒来后,头一次陷入了绝望。
难道就这样?
自己第一次任务就要亲眼看着一位同学死在自己面前?太可笑了吧!
但他无能为力。
人世间的残忍,或者说公平,就是不同的人在相同的境遇下,会对同一件事无可奈何。
副甲已经灼热不堪了,生命维持系统发出了最危机的红色警报,警告他身体的氧含量已经低到极限,他可能会立刻陷入昏迷。
但就在这时,张豪终于想起了那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