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贩是影子的一员。她今年五十岁。因为当过兵,受过训练,所以体格健壮。
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战争中,被将军的无差别攻击炸成了肉块,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所以,她憎恨那群披着伪善面具的人,拒绝将自己的国家交付到这样一群魔鬼手中。
花贩从二十几岁便开始从事间谍活动,为反抗军搜集到了大量情报,从未失手。因为是女人,她更方便伪装,可以在不同的地点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
她牺牲了自己,牺牲了全部,只为了能打败王权,只为了能尽上自己所有的力量。
随着年龄增长,她也无法再在一线从事间谍活动。但她没有任何抱怨,将所学到的全部技艺倾囊相授后,准备退居二线。
但几年后,花贩得到一个机会,很危险,需要深入到敌人内部。但她仍毅然决然的接受了,很快便重返‘战场’。
增长的年龄让她更加成熟、稳重,也让她更安全。
她在这里租了一块地,种起了花卉和盆栽,没事便推着一辆花车出来售卖。她时常将花便宜卖给那些年轻的情侣,就好像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花贩是这座城市影子的骨干,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她用自己的经验和阅历指点身边这群年轻人,教会他们如何隐藏,如何交换情报。
她发现,年龄和资历是这个职业最重要的资本,其他的什么高科技手段与技巧都不过是陪衬的绿叶。
花贩梳着卷发,故意扎得很高,让自己显得颇有品位。她推着装满各色鲜花的花车从一个公园逛到另一个公园,脸上时常挂着微笑。
花香从她路经之处四溢,就连原罪组织的骨干不时也会在她身边驻足,买下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她比任何人都像个游商,从未担心过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但今天,花贩却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双眼睛。那不是一双正常的眼睛:狡诈,鬼祟,有时目不转睛,有时刻意躲避。
毫无疑问,那是一双间谍的眼睛。
那人已经跟了几条街了,一直盯着她。
不过老女人不露声色,仍继续扮演她的角色。她一边叫卖,一边思虑:为什么敌人没有直接来抓她。
如果他们动手,那么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她甚至已经很久不会带那些紧急时刻‘自裁’的工具了。
没一会儿,她想明白了。而想明白后,她却突然松了一口气。等到公园人流散去,她也推车回家。
老女人仍沿着往日回家的路线,装作一个人过中年的衰老的妇女,时不时停下拍打后背,喝口热水,时不时跟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打几声招呼,唠几句闲嗑。
花贩回到自己的街区,将花车推进门前的棚子中,锁上门,然后走回自己的小屋,关上门。
她没做别的,而是直接关上灯,躺到床上。直到夜深人静,弯月开始西落,才小心起身,走到桌边。
她拿起话筒,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她认为自己也许不该打这个电话。确定之后,她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不论发生什么,睡个好觉。这是她习得的最有用的经验之一。
……
清扫工每天都要三、四点起床,洗漱、换衣,然后拿起工具,融入夜色。在所有人都没起床时,他们已经在路灯和招牌的光亮下开始工作了。
他才四十岁,身体健壮,皮肤因太阳晒得黝黑。他的方脸上五官整齐,双眼有神,眉毛粗厚,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没有其他出路只能选择这种辛苦工作的人。
不过,那些欣赏他的人都会被一种东西惊讶到,那就是他满头的白发。对于一个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人来说,实属惊人。
稍有心思的人都会猜测:这个男人一定是经历了巨大的变故,才会如此。他们猜的没错,男人的确经历了巨大的变故。
就在五年前,就在他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回家的路上,他失去了一切,眼看着一群发疯的穿着血淋淋军服的士兵抢走他的妻子,将她玷污致死。
男人悲痛,一度想要自尽。但从这片土地上培育出的坚韧性格让他决心找到摧毁他命运的那群人报仇。
但当他打听到他们的下落,却一下子陷入了混沌。因为那些人正站在台上,接受英雄般的礼遇。
他发难,但没有人理会。
于是他明白,这悲惨的遭遇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妻子的错,错的是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无法分辨善恶,甚至纵容犯罪。
涉世未深的他之前一直没察觉到,如今,他懊悔不已。
一年后,男人辗转多地,终于找到了希望。他加入了一个秘密地下组织,任务是通过渗透窃取情报。
他知道,这就是间谍。
不过,当时他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技巧。好在接纳他的同伴们很有耐心,尤其是一个备受尊敬的老女人,他们从头开始教他技巧,向他传授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