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着内墙,所以几乎借不到月光,只能摸黑前行。不过好在她明白危险来自外面,勇者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与敌人战斗,保护她和父亲。
高山精通商人之道,但却并不认为人人只为趋利。她明白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情感的纽带,光靠金钱和利益是无法链接上的。
甚至可以说,你无法依靠物质去连接精神上的这根纽带。他们之所以如此保护拼命这座庄园,是因为他们在保护家人。没错,他们是一家人。
她想起了还在努力复原的贡纳,她当他就像是自己哥哥一样。
家人的努力重新给了她勇气,她刚想跑起来,就突然被绊倒。绊倒她的是软绵绵的什么东西,堆在一起。前面几米就是父亲的房间,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离近看了一眼。
高山立刻捂住嘴,虽将尖叫憋在嘴里,但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她看到三个人被堆在一起,虽然戴着面具,但肯定已经死了。血流了一地,她不知觉间已踩入血池中。
“该死的管家!”高山委屈地低声哭喊。
她想赶紧离开,却发现双腿已经软了。自从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因何而死后,就开始下意识的避开死亡。不久前的劫持事件算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当时枪口就顶在她的脑袋上。当时,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夺去了她的其他感官,但队长和张豪给了她勇气。
如今,无形的恐惧一点点涌上来,如蚂蚁般爬遍全身的每个角落,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电话就在几米外,她贴着墙壁爬过去。墙壁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很粘稠,而当她意识到那其实是鲜血时,险些崩溃。
高山拼命跳出最后几步,在跌倒前抓住了话筒。她知道当她拿起电话时,屋内另一头的电话就会亮起来,并且发出循序升高的铃声,她知道父亲一定会接电话,但她想让他现在就接。
“金?”没有提起电话的声音,高川的紧张和担忧突兀地从墙壁另一边传来。
“爸爸,是我!”大小姐急不可耐地喊了起来,带着哭腔。“是我啊!”
“高山?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又是你旁边那个臭小子,是不……”
“爹,你……你没事吧?”高山呜咽着询问,看似在问对方,但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此时的脆弱。没有回应。“爸?”
紧锁的安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高川从里面冲出来,找到瘫坐在地板上的女儿,将其怜惜地抱进怀中。
如果可以,他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经历如此遭遇。不管金钱和精力被消耗多少,都完全值不上自己女儿的一滴眼泪。他再次想到自己为此真是付出的太多了。他不成功不行。
外面的枪炮声终于止歇了,父女二人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才发现对方的脸庞上都挂着泪水。他们甚至都忘了有多少年没一同流过眼泪,没抱在一起感受对方的情绪了。
两人释放般的笑了,互相擦拭对方眼角和脸颊上的眼泪,接着站起身,手挽着手朝外走去。
高川带着高山来到近身边。
“真是一群骁勇的战士。”看了一眼被送上救护车的身影,金由衷评价道。
高川拿出一根烟,给金点上。他问,“这些机器该怎么处理?我可以找人来检测一下。”
金摇了摇手,“你认为你找的人,能有我找的专业吗?”他狡猾的笑了笑。“哦,对了,叫警方过来吧,该他们收场了。”
……
半个小时后,庄园外笛声大作。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数辆警车,救护车,甚至消防车便通过大门,压上了柏油路。耀眼的警灯在树林后闪烁,快速向宅邸靠近。
“挺可靠的,不是吗?比某人可强多了!”大小姐直接明牌讽刺道。
张豪知道是自己丢下了大小姐,只能尴尬的露出遗憾的笑容。但他很快便收起了幸灾乐祸般的表情,因为发现处理完事情的金仍一直皱着眉头。可能还没完,张豪意识到,他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警察们很专业,也很敬业。他们动用了专业的警犬和搜查组,大范围的搜集所有可能的证据和能成为证据的物件。
他们运走了三个刺客的尸体,当然,还包括那两台损伤程度不同的作战机器。不过只有一台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另一台已经只剩下‘骨架’了。其中的精细部件被金收走,他说会用特殊方式移交给另一群人。
金也知道警方不会找到什么决定性的线索。
没有指纹,也没有影像和照片;机器都是预先植入的指令和程序,所以也找不到操控者。警犬的确在周边的山坡上闻到了一些气味,不过也仅仅有一些气味而已。不管何人曾在那里躲藏过,他们离开时都做了最专业的处理。
受惊的马匹可能是除了护卫队员之外最需要照顾的,它们有几匹险些冲进人工湖,另一头母马因受惊而早产。
高川,金和管家塞巴聚在屋子里,他们需要解开众多谜团:是谁想攻击他们,又是如何绕开所有陷阱和监控的?不过在这之前,塞巴有话要说。他记起了那通在出事前打进来的骚扰电话。他回忆了一会,才想起电话是那名女记者打来的。
“她当时很着急,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事。”塞巴记起了全部,包括女人的语气和被他打断的简短话语中隐藏的信息。
“那我想……你最好给她回个电话。”金说。
老管家塞巴立刻走出去,来到走廊中庭找到那台电话,找到昨夜的来电,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却一直无人接听。
五分钟后,老管家又回来了,不过跟他进来的还有另一个人。高川惊讶地发现,这人正是昨天故意闯入他们宅邸的女记者。
“这……”
塞巴耸了耸肩,说:“电话接通,她告诉我她就在楼下。”
“楼下?”金惊讶,然后又好笑地问:“外面那么多警察和巡逻,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呃……一个男孩把我带进来。他说他是什么……男仆?她告诉我不要跟别人说。”女记者有些无奈,但她想尽量表现得诚恳,所以决定这一次不说半点谎话。作为记者,这可能是她从业以来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