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停在一边后,凤凰便带着萧锦玉在一家名叫“凤仙居”的酒肆前停了下来,洒肆门前人来人往,里间也是十分喧哗热闹,无不彰显着这家洒肆的生意兴隆,而且看门前所停放的马车,也可知来此之人非富即贵,皆是有身份之人。
北地亦不缺乏年轻俊朗的世家郎君,这时便有一群大袖翩翩的年轻郎君踏着木屐有说有笑的朝着酒肆中走去,凤凰看了一眼这些世家郎君后,便牵起萧锦玉的手,寻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给我们来两盘芙蓉鸡片还有红烧木琴鱼!”
在喊出这句话后,男孩子十分高兴的观察起这周边的人与事来。
“刚才在我们之前进来的那几位好似是赵郡李氏与博陵崔氏的郎君。”一闲下来,男孩子又涛涛不绝的给她说起了当下的时势,“这赵郡李与博陵崔都是山东郡望,与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并称中原五姓高门,如今这赵郡李氏与博陵崔氏都有人在齐国任高官,不过恐怕这日子也并不是十分好过。”
“这又是为何?”萧锦玉顺口问了句。
男孩子便俏声道:“听说早年文宣帝高洋在世时,就曾有误判过博陵崔氏的家主崔季伦流放,后宣帝的妹妹乐安公主嫁到崔家,宣帝问及婚后生活状况,公主答曰只被阿家所不喜,于是宣帝便到崔家将崔家的老夫人李氏给杀了。
还有宣帝的皇后李祖娥,在宣帝死后,被现在的天子高湛掳至后宫强占凌辱,后李皇后生下一女死了,高湛以为是李皇后所杀,便一气之下杀了李皇后的儿子,李皇后悲痛欲绝,痛斥高湛,高湛便将李皇后痛打了一顿,打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最后还逼使她出家为尼。”
顿了一声后,又向萧锦玉解释道,“这李皇后便是出自这赵郡李家,这两家虽与高家皇室都有姻亲关系,但伴君如伴虎,这日子恐怕也是过得如履溥冰。”
说完,但见萧锦玉已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又讪笑道:“卿哥哥为何这般看我?”
“你好像对高家皇室密闻了解的不少。”萧锦玉笑道。
男孩子毫不谦虚道:“那当然,我平时就爱听这些,而且高家的这些事都已不算是密闻了。”
萧锦玉含笑点头,不再言语,这时,一个脖子上围着汗巾的小二已端着两盘菜肴走了过来,口中吆喝着,将两盘芙蓉鸡片各自放在了萧锦玉与凤凰面前。
“两位客官,请慢用吧!”小二谄媚的嘻笑着,将萧锦玉与凤凰各自打量一番后,便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
看着盘中鸡片娇嫩洁白,光润饱满,凤凰早已耐不住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到口中,一边吃着一边连连道好。
萧锦玉看着不禁一笑,也拿起筷子准备用食,余光里却瞥见那刚走的店小二此刻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大厅之中,正斜着眼偷觑他们,眼中不乏有鬼崇之意。
“凤凰,快别吃了,吃下去的也赶紧吐出来。”萧锦玉忽然叫道。
男孩子这才意识到什么,猛然掀了眼前的桌子,狂吐不止,而就在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向着他们这边砍了过来。
刀势迅猛直指的便是萧锦玉的方向,男孩子眼见长刀就要朝萧锦玉逼近,抬起手来便劈了桌上的一只瓷盘,拾了其中一片朝着来人的咽喉猛划过去。
“噗”的一声,鲜血四溅,来人的攻势嘎然而止,而这柄长刀的刀尖也正好顿在了萧锦玉的脖劲处,差之毫厘。
酒肆之中立时掀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女客们或抱成一团,或四处逃散,男客们也纷纷离去,最后便只剩下那几位衣履风流的贵族郎君在此旁观。
“这小郎君好生迅猛的身手。”其中一位郎君叹道。
“不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实在了得。”另一郎君道。
“更未想这徐州偌大的酒肆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行凶之事。”
刺客并不止有一个,在那一名向萧锦玉突袭而来的店小二倒下去后,又有一众伪装的黑衣男子从酒肆之中涌了出来,将萧锦玉与凤凰团团包围。
“这小子已经中了毒,我们不必怕他们,杀了他们,主子必然重重有赏。”
也许是知道事情已然败露,想要掩饰已无用,其中一名刺客干脆壮起胆子大喝道。
在他的号令下,七八个黑衣人举着长刀向凤凰与萧锦玉砍了过去,凤凰脸色大变,立刻挡在了萧锦玉身前。
刀光剑影瞬间在这洒肆之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一个男孩子对抗七八个身材雄壮的成年人,到底还是有些心力不足,又兼刚食过有毒的芙蓉鸡片,很快便也身处下风。
眼看着长刀袭来,男孩子已无力招架,便干脆闭上眼睛死死的挡在了萧锦玉面前,就在此时,酒肆之中蓦地传来一声清喝:“住手!何人在此行凶?”
这声音清朗悦耳,润泽有力,随着这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阵肃杀之气沉沉的脚步声,众人就见是一众高大威武的军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