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淡微微一惊，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的竟然是举荐他的温良。
转瞬便明白，温良是故意如此，以让陛下觉得他的举荐并无私心。同时，若是陛下怪罪李淡，他也算是提前撇清了关系。
赵国甫微微一笑，说道：“温相此言差矣，陛下出动飞舟，千里迢迢把李淡请来，岂能无功而返？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不是？有没有真知灼见，得听他说了才知道。”
李淡知道，他看似是在维护，其实是真的想落井下石，想让他出丑之后，再看他和温良的笑话。
江怀古起身道：“陛下，李淡出身寒门，未入官场，不太懂规矩……”
“好啦！”女皇打断他，懒洋洋地说道，“江先生请坐吧。朕已经说过，今日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谨。李淡略失小礼，如果朕就抓着不放，岂不显得过于刻薄？”
众人齐声说道：“陛下宽仁，大乾洪福！”
“李淡，你起来，接着说。”女皇说道。
“遵旨！”李淡不敢迟疑地答了一声，站起来。
很明显，今天赵国甫叫来卢子安，就是故意针对李淡，以打压温良的。
在卢子安出现之后，温良因为李淡的出身问题，也没有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
本来之前江怀古一再叮嘱，要谦虚随和，不可咄咄逼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此时见这些重臣如此乌烟瘴气，门缝里看人，他暗自改了主意，要按自己的方法行事。
男人，该硬之时，一定要硬。
锋芒，该露之时，必须要露。
“陛下，微臣觉得卢公子所述的治毒之策非常好。微臣预想中的方法，其实跟他所说的也差不太多。”
卢子安冷声说道：“差不太多，那还说什么？”
赵国甫瞪了他一眼道：“别人没规矩，你也照样学样？陛下面前，哪有你多嘴的份？让他说下去！”
卢子安低头不敢再言。
李淡接着说道：“只不过，其中有几处细节，微臣觉得有失妥当！”
“哦？”女皇道，“说出来，让大家斟酌斟酌！”
“是！”李淡道，“首先，卢公子说，为了切断毒源，所以封禁青楼，并对传播巫毒的女子处以死刑。微臣觉得有点过了。
首先，青楼的存在，自古有之。不仅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而且为朝廷创造了巨额的税收，不能说封就封。
其次，依微臣在河阳治毒的经历，那些青楼女子并未修行，也不知道自己身中巫毒。她们也是受害者，是巫毒制造者用来传播巫毒的工具。
她们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如果一概杀之，恐怕引发民怨，觉得朝廷过于严苛了！”
女皇冷哼一声，语气不悦地说道：“青楼能是什么好地方，虽然自古皆有，朝廷并未明令禁止，可那里从来都是罪恶滋生之所。”
此言一出，温良的脸色更加难看，江怀古也是轻轻一叹。
另一边，赵国甫和卢子安皆露出幸灾乐祸的嘲笑。
李淡暗骂，哼，女人，你懂个屁！这世间若是没有青楼，太多男人的情绪得不到发泄，不知道会乱套成什么样子。不过，在一个女人面前维护青楼，确实还是太草率了。
李淡想了一下，又道：“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
他转身面向卢子安问道：“我想请问卢公子，你的解药要让中毒者如此服用，治疗周期大概是多久？”
卢子安昂着头道：“告诉你也不妨。日服三次，一般七到十四天便可彻底治愈。”
“服用期间，可以外出走动吗？”
卢子安道：“不可！一来是服药期间不能受风，二来也是为防止进一步传播。”
李淡心中便有了底。他知道，染毒者只要隔离七到十四天就可自行戒毒，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没有任何卵用。
卢子安笑道：“李淡，你下一步是不是该问我配方了？哈哈……”
李淡却摇着头道：“不，我对你的配方不感兴趣，因为它一文不值！”
“什么？”卢子安怒道，“你竟敢口出狂言！”
赵国甫道：“连陛下都对卢公子的解药赞许有加，你竟敢称其一文不值？”
“岂有此理！”孙浩清也忍不住一拍椅子扶手。
李淡道：“陛下只是说先对解药进行测试，如果有效再进行批量生产，并没有下结论！”
温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自从他听说卢子安已经配制出解药之后，心就沉到了谷底。不过现在，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如果李淡没有把握，在陛下面前应该不敢如此自信张狂。
“李淡，你并不知道解药的配方，如何知道它一文不值？或者说，难道你有更好的解毒之法？”温良望着李淡，眼神中多了几分期许之色。
李淡道：“依我在河阳治毒的经验，身中这种巫毒者，其实是一种成瘾的反应。只要隔离七到十四天，让其戒除毒瘾即可。期间根本就没有必要服药。
换句话说，卢公子的解药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有作用的反而是他所说的服用禁忌——不能外出，不能受风。其实也就是我所说的隔离。”
“什么？”卢子安怒道，“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解药的作用！”
李淡微笑道：“我们在此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可命人找来两组中毒者，一组服药，一组不服药，若是两组都解毒成功了，便可证明我所言非虚！”
温良起身道：“陛下，臣觉得，李淡应该不敢在此胡说。若是不用解药也可解毒，便可省去开设制药工坊，以及后续生产药剂的开销。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女皇道：“温相所言极是！就按李淡说的，找两组人进行测试。此事，就由你安排下去。”
“臣遵旨！”温良面上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李淡又道：“陛下，这几日，微臣也发明了一种药剂。”
闻言，众人皆不解地看着他。
女皇道：“你不是说只要隔离就能自行清除巫毒吗？还发明药剂干什么？”
李淡道：“只因巫毒是在人的气海中形成，隐蔽性极强，而且中毒者成瘾之后，对此讳莫如深，不愿自行承认。直到修为急速退步之后，才被他人所发现。
所以，如何检测筛选出身中巫毒之人，是防毒控毒的主要难点。微臣发明的药剂作用，就是将中毒者筛选出来。”
“当真？”女皇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