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听到马蹄声和脚步声在外面的街道响起。
江心月靠近李淡,低声说道:“你不要怕,本姑娘今天跟你同进退,姓路的敢动你,除非先杀了我。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闻言,贾政清的面色稍显缓和。江心月这个保护伞,比他这个县令要大得多。若她铁了心豁出去要护李淡周全,路宽顶多也就是出口气,不敢真的把李淡怎么样。
县衙大门外,脚步声止。五六十名带甲士兵排成整齐的阵列。
马车停下,前一辆车的车夫摆上踏脚凳,一名丫环搀扶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小心地从车上走下来。
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名身穿武官官袍的中年男子。长得个子不算高,身材略显瘦削,颧骨突出,目光锐利,修为已入通玄中期。想必此人就是路宽了。
李淡在探查他的玄力修为之时,竟然发现他的气海中存在着一个的黑洞,显然是感染了邪毒。
他心中暗笑,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这路氏父子果然是一路人。
路烜飞步扑到老太太怀里,凄惨地哭道:“奶奶,孙儿想死你了!”
老太太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一脸慈爱地说道:“奶奶也想你呀!你的伤好了吗?”
路烜揉了揉胳膊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偶尔还会疼。”
老太太爱怜地摸着路烜的头发,悲痛地说道:“乖孙儿,奶奶听说你在这儿被人打了,还受了重伤。奶奶这心里呀,就跟被人剜掉一块肉似的疼啊!”
“让奶奶担心了。”路烜愧疚地说道。
“唉!”老太太长叹一声,又道,“你放心,今天我和你爹亲自过来,为你主持公道。谁敢欺负你,定要让他十倍偿还!”
路烜假装擦了一下眼泪,转身对路宽一拜,叫了声“爹”。
贾政清小跑上前,对路宽微鞠一躬道:“莫非这位就是威震天下的路将军?”
路宽昂着头扫了他一眼道:“你是县令?”
“正是,河阳县令贾政清,拜见路将军!”贾政清深深一拜。
“不知路将军驾临小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请到衙门里用茶!”
路宽抖了抖官袍,就要往前走。
老太太却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有心思进去喝茶不成?”
路宽停下脚步,尴尬一笑,凑近她道:“母亲,有什么事,进去再说。总不能让你老人家在这儿站着不是?”
“事情处理不好,老身就一直在这儿站着!”老太太毅然决然地说道。
她搂着路烜的肩膀,环顾四周,眼泪汪汪,一副十分痛心的样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小的城市,连县衙府邸都这么小气。在哪儿修行不好,非要把烜儿送到这么远的穷乡僻壤来受苦!”
路宽朝李淡这边扫视了一眼,目光在江心月身上停留了了下,转对老太太安抚道:
“母亲,这县城虽小,但是人杰地灵啊。这座书院里可出了不少的人才,就连郡学书院院长江怀古老先生的孙女都在这儿呢。再说了,年轻人吃点苦,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在郡城住着大房子享受荣华宝贵,就不管烜儿的死活了?罢了,今天懒得跟你掰扯这个!”
她转向贾政清,冷冰冰地喊道:“这位县令大人!”
“老太太有何吩咐?”贾政清恭敬地问道。
“小小县衙,一个小小的捕快,竟敢欺负到我们路家的头上来了,你们胆子不小啊!”
贾政清道:“老太太,当日是事出有因……”
“放屁!”老太太厉声打断他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因,现在,马上,你去把那个李淡给我抓过来。老身今天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为我孙儿报仇!”
路宽轻轻一叹,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端着官腔对贾政清喝道:“还不快去?”
看得出来,路宽其实并不想来,只是迫于老太太的淫威不得不从。没想到,传闻在军中被称为“活阎王”的路将军,竟然如此怕母亲。
对晚辈的过度宠溺,对长辈的盲目孝顺,在路家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既然来了,肯定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李淡不想让贾政清为难,遂挺身而出道:“我就是李淡!”
老太太目光一转,打量着李淡,脸上满是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原来是你。你个小杂碎,听说只是个出自寒门的贱民,也敢欺负我家烜儿?你当初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李淡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身为书院弟子,又是衙门捕头,只知奉命行令,秉公执法。至于后果嘛,确实没有想过。不如老太太告诉我,后果到底是什么?”
老太太冷笑道:“好,老身就告诉你。今天不但要抽你筋扒你皮,还要让你滚出书院,永不录用。总之,就是让你身败名裂,悔不当初!”
李淡不屑地说道:“老太太好威风啊,莫非是觉得你们路家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
“你……”老太太气得一哆嗦。她可能也没想到,李淡这个时候还敢顶嘴。
“放肆!”路宽怒斥道,“怎么跟老人家说话的?赶紧跪地求饶,本将军可以稍加宽容,留你书院名额在。”
李淡冷声说道:“路将军今日来到河阳,带着数十名甲士,排面盛大,威风凛凛。然而将军此来,不为公干,只为替儿报仇,莫非这些甲士,是你们路家的私兵不成?”
贾政清大惊,没想到李淡这时不说软话,居然还出言挑衅,遂厉声训斥道:“李淡,住嘴!将军出行,带些亲卫也属正常,哪里有你质问的份?”
苏语嫣轻轻拉了拉李淡的衣袖,低声道:“师兄,你少说两句。”
江心月却一脸佩服地看着他。出身卑微,一身正气,不惧权贵,实在难能可贵。
高离和崔骁短暂的惊谔之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看来今天李淡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老太太吼道:“路宽,你不是‘活阎王’吗?这个时候还能忍?”
路宽也是一脸愤怒,在清河郡为将多年,连主将都要给他点面子,今天却被一个小县城的小捕头教训了。
“李淡,是你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