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谨上前两步,看清了榜上的名字后,脸上并没有显现丝毫不甘心的神色,反而是欣喜地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李淡!”
郑飞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那里仍然写的是李淡。
“怎么可能?”他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就算他能在新进弟子里夺魁,怎么可能在全院排第二?”
江心月的周围,所有人都在恭喜她。
但她却似乎充耳不闻,眼睛直直地看着台上的总榜。
李淡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仿佛驱赶不散的鬼魂。
她跟所有人一样,从来没想到过李淡会写作诗词,然而这次李淡是真真正正地上了榜。
这一刻,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他有梦想,有勇气,有恒心,有毅力,没想到,还有文才!
这样的人,真的是世间少有。比在场的那些只会拼家世拼背景,实际上并没多少真本事的公子哥们,不知道优秀多少倍。
她在低阶弟子们聚集的人堆里快速扫视寻找,惊讶地发现,李淡今天居然没有来!
他为何没来?莫非,他还是一位淡泊名利之人?
她没想到,当初自己因为同情而想保护的弱者,现在竟然在心里变成了英雄一般的存在。
台上,范思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文行远吼道:“文教习,你跟这个李淡,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一个小铁匠,凭什么夺得全院第二?”
文行远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李淡呈交的作品,打开来铺在台上的小桌上。
“范院长,李淡之才,不是我一人独断的!”
范思成怒哼一声,上前看了一眼。未及细看内容,早已经发现下方贾政清的批示,而且,竟然还盖着私章。
“这……”范思成后退了一步,说不出话来。
愣了几息,突然一拂袍袖,扬长而去。
文行远指着桌上的一叠宣纸,朗声说道:“所有榜上有名的作品,我们誊抄了几份副本,皆在这里。
趁现在月饼礼包还没有送过来,大家若有兴趣,可以自行前来观摩品鉴。
这些人获奖是不是实至名归,相信你们看过他们的作品之后,心中也会有一杆秤!”
少部份人或许对诗词不甚感兴趣,停在原地没动,大部份一涌而上,大有疯抢之势。
其实很多人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个李淡到底能写出怎样的神作。
江心月走上去,高离从人堆里挤出来,手上拿了一份李淡的副本,送到她手上。
江心月低头默读起来,读完之后,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她将那张纸往高离手上一塞,转身朝着经纶堂的方向而去。
“大师姐,你不等礼包了?”高离问道。
“不稀罕!”江心月头也不回。
来到经纶堂的值房,文行远正好在里面。
“文教习!”江心月直接闯入,面带怒色,“为何给李淡评第二?”
文行远呵呵一笑,说道:“莫非,你觉得他配不上这个名次?”
江心月瞪着眼道:“他的词明明比我写的好太多,为何你们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他出身卑微?
你们是文人,难道连这点清高都没有吗?难道也要跟某些人一样随波逐流,黑白不分,看人说话?”
面对江心月咄咄逼人的质问,文行远显得波澜不惊。
他站起来,走到江心月面前,欣慰地说道:“从前只听说书院的大师姐蛮横无理,任性妄为,原来那只是你的表象,你的心中存留着一股浩然正气。”
江心月不禁挺直了腰板,昂着头道:“我虽然蛮横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绝不含糊!”
“如此甚好!”文行远神情严肃,郑重地点头道,“只不过,你永远不会懂得,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生存环境有多艰难。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
江心月低下头,若有所思。
……
听到有人敲门,李淡从床上懒洋洋地坐起来。
打开门,发现是言谨,令他大感意外。
进入书院这么久,见到言谨的次数总共不超过四次。
言谨的家世成谜,很多人都好奇。李淡却并不关心,只要不妨碍他修行,其他人的事与他无关。
李淡让他进屋,微微笑道:“言公子登门造访,李某不胜荣幸啊!”
言谨摇头道:“李兄天纵奇才,能与你结识,才是言某的荣幸。”
没想到言谨如此客气,李淡不禁有些疑惑。
“不知言公子所为何事?”
言谨进屋四处观望,最后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里除了书院原先的配备之外,基本没有添置任何物什。
“你的身世,我听说过了。”言谨开口说道,“自幼父母双亡,卖身在一家锻工坊。自己打造出一把上品青玄剑,又通过生死台挣到一笔学费,这才成为书院的记名弟子!”
“言公子莫非也是来嘲笑我的?”
言谨爽朗一笑,说道:“莫非在李兄眼里,言某竟是这种粗鄙浅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