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器道堂弟子乃是本县县丞之子赵超,丹道堂弟子是清河郡尉之子高离。二人都是官家子弟,高离父亲的官位还不算小,却都愿意跟随江心月鞍前马后死心塌地。
江心月年龄虽小,进入书院也不算早,却被全院弟子尊称为大师姐。在书院里,她可谓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连院长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因为,她父亲江惊涛是乾国九大总督之一,手握清河,平阳,南台三郡军政大权。爷爷江怀古又是当代名士,现任清河郡学书院的院长。
乾国书院有明确的晋升机制。大乾子民,就算家世再显赫,都得先进县学打基础,然后升入郡学。皇家子弟在京城有专门的皇家书院培养,另当别论。
江心月从小跟爷爷长大,是江怀古的掌上明珠。从小娇惯宠溺,性情张扬,刁蛮任性,逞强好胜。
河阳县离京城较远,离郡城却近。在这里来的子弟,大多是本县人,少数是来自郡城的官宦世家。不论怎样,只要想深造,最后都得升入清河郡学,被掌控到她爷爷的手下。
所以在这里,几乎没人敢得罪她。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就算年龄比她大,入院早得多的弟子,也称她大师姐。而江心月也乐在其中,欣然受之。
大家都觉得,叫她一声大师姐也没什么损失,不叫,损失很大!
谁不给她面子,轻则被当场报复胖揍一顿,重则……谁知道她回到爷爷身边会不会说什么坏话?
赵超和高离自顾自地说着,话语间尽是贬损李淡的言辞。
一旁的江心月微微皱眉,瞪了他二人一眼。
她起身拈起几粒鱼粮,慢悠悠地丢入池中,看着水中的锦鲤争相抢食,表情阴晴不定。
良久,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不能让他太得意,要想办法给他个下马威!”
……
书院正北面一座阁楼里,贾政清正埋头写着什么。
县学书院除了日常教习修行课程,基本没有太多事情,所以院长一般都是由县令兼任。
贾政清大多时候都在县衙,只是偶尔会来一趟书院。
突然门被直接推开,贾政清眉头一皱,但看见进来的人后,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
“哟,小祖宗,我这忙着呢,你就不要来折腾了!”
“贾院长,贾大人,贾叔叔~”江心月连叫了三声。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这却更令贾政清感觉不安。
“有事说事!”贾政清撇了撇嘴。
江心月问道:“那个李淡,你听说了吧?”
贾政清哼了一声道:“害我输了几十两银子,岂能不听说?”
“嘻嘻……”江心月得意地笑道,“那是你眼光有问题,我怎么就赢了呢?”
贾政清瞪了她一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玩什么赌博?小心我向你爷爷告状!”
江心月满脸不在乎,说道:“嗨,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是说,像李淡这样的铸剑天才,难道书院不收进来培养培养吗?”
贾政清没有立即回答,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印章,在写好的文书上盖下去。
“今天我专程过来,就是为写这份录取文书的。不过,还需他亲自前来报名,并交纳学费才能下发文书。毕竟书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江心月上前拿起桌上的纸笺,看到果然是写给李淡的。
看完,她便将纸笺折叠起来,揣进了自己的衣袋。
“你干什么?”贾政清惊道,“小祖宗,这是加盖了书院大印的正式文书,可开不得玩笑!”
江心月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心月虽然任性,可做事也知道轻重。院长放心,不会耽误了你为国纳才!”
说罢,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贾政清长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
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彻底恢复自由身。又收到下注自己赢的银子,李淡感觉自己的人生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以前在这里起早贪黑地干活,一个月才挣六钱,不吃不喝要一百多个月才能存这么多。这些钱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最关键的是,有了这笔银子,他就能交上学费,获得进书院的资格了。
他拿出一两银子,让王麻子置办点好酒好菜,准备今晚庆祝一下。然后带上青玄剑和十二两银子直奔书院而去。
来到书院大门口,望着三人高的大门,顿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曾经觉得这是多么庄严神圣不敢靠近的地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将成为这里的一员。
抬手拉起门环敲了三下。很快,咕噜一声,大门打开。
一位三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挺着腰板站在门口,昂首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他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没好气地说道:“哪里来的臭小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县学书院?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
李淡并不生气,在社会底层待久了,受过的白眼和冷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