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一连几次深呼吸,其他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就连武将江明礼也不敢吱声了。
老夫人似也感觉到长子的怒气有些太大,哭嚎埋怨的声音也不禁滞住,她抚着心口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充满了沧桑。
“大郎,你在怪为娘苛待了你的女儿?”老夫人一脸不敢置信又失望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
“为娘不过是没给你的亲生女儿那点金子,就被她一番夹枪带棒嘲笑讽刺,气到差点就蹬脚儿见你爹去了!”
“你如今有个护国长公主的女儿,风光了是吧!连孝道都可以喂狗了是吧!怎么不找根绳子来勒死老娘啊!”
老夫人说到后面情绪激动,拳头朝着自己的胸口捶,哭嚎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永安侯气得身体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了拳,眼眶也不禁泛起了红意。
“母亲要哭就去祠堂哭,让江家列祖列宗看看你这宗妇是怎么败坏家风的!”永安侯声音哽咽地开口。
虽然他在极力克制着怒气,但他额角的青筋在隐隐跳动,表情愤怒。
刚要喘口气继续嚎哭的老夫人声音猛地一顿,有些心虚地拿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不就是想要皇后送给棠儿的那一两株珊瑚吗,棠儿没孝敬给你,你心里不痛快,可惜棠儿一直没回府来。”
“你可以责怪她没回来过年,没给你请安尽孝,可你用打赏下人的银子给她当压岁钱,你存了什么心思?”
“咱们侯府是给不出这几块金子了吗?母亲是怪儿子们苛待了你,没给你准备过年花用的金银吗?”
“其他孩子们全是金梅花饼子,你独给棠儿那些……你羞辱到的是谁啊?是你儿子我啊!”
“棠儿的那些师兄有皇上!有天机阁主!有卫国公世子!有南境首富家的!还有刚回京的靖北大将军!他们谁给不起几块金子?”
“诚王妃给了一大袋子金梅花,老陈国公夫人都给了一荷包金梅花,棠儿她是缺人给她金子吗?”
“这世间祖母只有一个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当初棠儿回府给家里人送见面礼,她一个道士给祖母送的都是白玉观音,三万五千两!她待祖母不孝吗?”
“年前康宁花二十万两买丹药,棠儿给你的那颗丹药值十万两,她收你一个子儿了吗?她还不够孝吗?”
永安侯大声质问却越说心越痛,为孩子遭遇到不公平对待而心疼。
他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两脚有些发软,他扶着桌子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眼已是热泪盈眶。
“母亲,你不想做棠儿的祖母,明说便是。”永安侯长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很轻,却充满了绝决的寒意。
“往后,我也不会让棠儿再唤你祖母,一个连压岁钱都能拿来作筏子欺负一个孩子的祖母,不要也罢。”
“反正,自从棠儿回来,你也未曾给过孩子一个子儿,连块糕点都没给过孩子,断了这亲缘也好。”
“以后,母亲就不要再拿什么孝顺说事儿了,我会让棠儿唤你‘老夫人’。”
永安侯说完,红着眼睛又看了表情呆滞不安的老夫人一眼,而后起身往外走。
“母亲闹了这么一场想必心里是痛快了,还是回去歇着吧,莫伤了身子,还要儿孙床前尽孝,误了孩子们的前程。”
永安侯最后一句意味深长,意思却与云棠先前那番提醒的话大差不差了。
今年恩科年,府里有秀才可以等秋闱赴考,有还没考秀才童生的也可下科场试试手,但真正有希望走到明年春闱的,是江彦轩。
还有江彦钰、江彦冲还没说亲呢,而他们的年纪,成亲都可以了。
这就是对还不知错的老夫人的一种警告,别达不到目的就要死要活地闹,毁的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子们的名声和前程。
云棠先前警告过的,只不过被当成是挑衅和嘲笑,老夫人不可能听得进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而今,这话被自己的长子、袭爵侯爷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了。
老夫人没有再闹,只不过一张老脸早已羞得通红,拿帕子不停地抹着眼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后悔了。
为了一时意气,以为可以借此压下不孝孙女嚣张的气焰,到头来却自惹一身骚,白受了气,被骂、被嫌还百口莫辩。
云棠走之前将那小袋银梅花丢给了葛婆子,说是给祖母请医用药付诊金,更是大大地羞辱了她这个祖母。
如今,长子直言不让云棠再唤她祖母,不认她这祖母,而她也再无颜去揪着孝道不放教训云棠了。
“呜呜……我、我就是想让她知道孝道,尊敬我这个祖母,不要总是那么张狂不受教呀……”
“我这么多个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