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这话不只是在为霍南洲说话,也是实实在在的提醒江宁。
不管是艺人,还是秘书,说到底都是打工人,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天天在霍总面前当孙子。
江宁是她看着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李秘书以前确实对她颐指气使过,但也没有恶意。
她希望江宁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趁着她在霍总心里还有一点地位,多捞点资源提升自身才是正经。
不就是砸一个杯子吗?忍一时也就过去了。
真把霍总惹急了,她那个不舒服暂停工作立刻就会变成雪藏。
那才是得不偿失!
江宁挣开李秘书的手,继续往前走,“多谢提醒。”
她这些年手里也攒了不少钱,一段时间不工作饿不死,不让工作就当休假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欲望值极低的人,从前那么拼是因为母亲的病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驱使着她不停地赚钱。
现在,去他妈的吧,谁愿意伺候谁伺候。
“站住!”
霍南洲冷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宁脚步不停。
霍南洲盯着她倔驴一样的背影看了半秒。
“拦住她。”
一声令下,秘书办的小秘书们如梦初醒,立刻围堵住江宁的去路。
江宁被迫停住脚步,“让开。”
小秘书们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江小姐,你不要为难我们。”
江宁咬了一下后槽牙,知道她们也是听令办事。
她转头去看霍南洲,他一身黑色正装站在办公室门口,面色冷寂如寒潭。
“霍总,你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告你。”
霍南洲不为所动,“进来。”
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江宁看着霍南洲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才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她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李秘书等江宁进了房间,立刻把门带上。
办公室里,江宁绕过满地的玻璃渣,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霍南洲看了她一眼,“你越来越放肆了。”
江宁冷笑,“要不霍总诛我九族?”
大清早就亡了,在她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一口一个霍总,却丝毫没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霍南洲被她一句话堵的心口疼,身形往身后的座椅上一靠。
不悦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痕迹。
可惜,江宁穿的太厚,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昨晚顾北城在你那里?”
霍南洲不再发疯,江宁也不再说话带刺,缓缓点头。
“是,顾总帮了我很多,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
霍南洲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吃什么饭需要吃到一半去洗澡?”
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江宁有些不适,她微微蹙眉,试图把话题引到工作上。
“霍总,我以为你今天让我来是要谈暂停我工作的事情。”
霍南洲冷嗤一声,原来她还知道工作?
刚才那个破罐子破摔,摔盆子砸碗的样子,半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还以为顾北城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连工作都不要了呢。
霍南洲抬眸直视着江宁的眼睛,手指攥紧了手里的钢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吃什么饭,需要你去洗澡。”
江宁回视着霍南洲的眼睛,毫不避讳,像是要直直的看进他的心里去。
她跟在霍南洲身边三年,从来没有这样直视过他的眼睛。
在这段关系里,她是下位者,永远只能仰望他,像是丫鬟一样听从他的吩咐。
不能违逆,不能有自主意识,一切以他的喜好和感受为先。
可是当时的霍南洲,并不让她讨厌。
他霸道,但是永远保持着冷静和睿智,永远知道怎样的选择对自己更有利。
他专制,需要她一起出席的活动,不管多重要的通告,都必须延后先处理他那边的事情,但他从来不会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里,赏罚分明。
他寻找替身的决定也许有错,也许不尊重她,但是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该怎么形容这样打量的眼神呢?
愤怒,占有,不屑,轻视。
他打量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品。
就像是,他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所谓朋友。
江宁原以为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现在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看向他的眼神太赤裸。
霍南洲不适的皱眉,声音更冷,“江宁?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江宁目光依旧落在霍南洲身上,语气平静。
“霍总别忘了,苏念才是你的白月光。”
霍南洲转笔的手握紧,“所以呢?”
所以,她和顾北城吃什么饭,洗什么澡,都和霍南洲没有关系。
他也大可不必在这里三堂会审。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工作被暂停的事儿,她今天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霍南洲坐直了身体,绷紧了下颌,“江宁,你只要一天是昊天的艺人,我就有权利管你。”
“你知道的,艺人的合同里一般都会写上不许谈恋爱,你的合同里为什么没有你心里清楚。要不要加上这一条,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江宁脸色不变,霍南洲似乎更生气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和顾北城撇清关系,我会……”
“会怎样?”
江宁打断他的话,“雪藏?还是封杀?”
“霍总不必大费周章,日理万机的,还要抽空盯着我有没有谈恋爱。”她站起身,“我会和公司解约,放心,违约金一分都不会少。”
霍南洲定定的看着江宁,从始至终,她的脸色都没有变过。
所以,她不是临时起意。
在说出口之前,恐怕早已经计划好了吧?
霍南洲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毫无征兆的打开,露出苏念带着笑意的脸。
身后,还跟着阻拦不及一脸忐忑的李秘书。
“南洲。”
苏念撒娇,语调娇柔。
霍南洲倏然将手中的笔掷了出去。
“滚!”
这一次,他用了全力。
名家定制的钢笔先是砸在苏念身上,然后才落在地上。
一摔两半。
苏念轻松愉悦的表情僵在脸上,被笔砸过的地方不疼,却像是一把刀子,捅在苏念的心口上。
羞辱远大于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