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醒来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想到那个梦,江宁有些羞愧。
她睡前还想着和顾北城撇清关系,结果刚睡着就梦到他来看自己。
而且,那个梦太真实了,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江宁自嘲一下,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一转头,却看到化妆台上,放着一盒全新的烫伤膏。
那个烫伤膏和医院里医生给她开的一模一样。
江宁心口猛的一跳,拿起那支烫伤膏起身走到门口,却发现那辆熟悉的宾利早已经不在原地。
顾北城已经走了。
她捏着手里的烫伤膏。
所以,那不是梦是吗?
是真实存在的,顾北城真的来看过她。
剧组的人在冰箱里给她留了一份儿凤梨酥和古式冰酪,听说都是顾北城来探班的时候带来的。
出自御膳坊。
就连晚饭,也是他让人从御膳坊送来的饭菜。
休息区,江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冰酪,耳边尽是组里的小姑娘们兴奋又艳羡的讨论。
“顾总出手也太大方了吧,咱们组里这么多人,肯定要花不少钱。”
“这点钱对顾总来说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御膳坊的饭菜,去吃饭都要会员,从来不外派的,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到现在发了多少朋友圈了。”
“童小姐命可真好,这样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嘘,可别胡说,顾总和童小姐可没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这还用说?顾总为了童小姐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都是京市的人,青梅竹马也说不定。”
手里酸甜可口的冰酪忽然就没了味道,江宁放下手里的小瓷碗,拿着剧本去看其他演员拍戏。
虽然李导说今天已经没有她的戏了,但是她并不准备提前回去。
有时候,现场观摩别人演戏也能学到很多,尤其是剧组里的一些老戏骨。
他们看似不起眼,但都是在圈里混迹了半辈子的人,演技炉火纯青。
接到霍南洲电话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剧组这边都已经开始收工了。
“过来接我。”
简短的一句话里,是嘈杂喧闹的背景音都压不住的命令语气。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与此同时,江宁的微信收到一个消息提示音。
是他发过来的定位,夜阑珊。
他们拍摄的地方是城郊,而夜阑珊在市中心,即使在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最少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想到明天早上五点多的早戏,江宁第一次觉得,三个月竟然过的这么慢。
两个小时后,江宁站在霍南洲的专属包间门口,缓缓的拧开了门把手。
打开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霍南洲。
他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脸上少有的带了几分醉意。
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却格外的冷而刺骨,像是要刺破她的皮肤,深深的看进她的心里去。
“这么晚才来。”
他漆黑的眸子在氛围灯下透着些许恶劣,环视一周后目光才重新落在江宁身上。
“看来上次自罚三杯,你一点记性也没长,那这次就给我的兄弟们每人敬三杯长长教训。”
江宁在来之前就想到了霍南洲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没想到这么狠。
房间里现在坐着的少说有十几个人,每人三杯,喝吐都是轻的。
霍南洲的视线紧紧盯着江宁微白的脸,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示弱和祈求。
然而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绪。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愤怒。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刚调查出来的资料。
江宁和顾北城,早在大学时期就认识,还曾经谈过一年的恋爱。
难怪,难怪顾北城死咬着他不放。
难怪,自从顾北城到了沪市,她就变的不一样了。
原来他也是他们PIAY的一环。
霍南洲将手中未点燃的雪茄一点点折断,眼眶因为愤怒而泛红。
“江宁,如果你用你妈发誓,以后再也不见顾北城一面,我就放你走。”
他的女人,即使是假的,心里也绝不能有别人。
那是他的耻辱。
他直视着江宁的眼睛,等待着她的选择。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宁身上。
早在霍南洲让江宁敬酒的时候,就已经有好事的人帮忙倒好了酒。
四十多度的白兰地,整整三十多杯,摆满了半张桌子。
江宁低头,直接拿了一个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其实她只需要最后三个月就可以彻底逃离霍南洲,大可以先骗一骗他的。
但是她不愿意。
不管是妈妈,还是顾北城,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不愿意拿妈妈发誓,也做不到以后再也不见顾北城。
她可以忍受不和顾北城在一起,但是无法忍受余生都不能看他一眼。
她做不到。
她喝的越多,霍南洲的脸色就越是阴沉,手里被折断的雪茄早已经被碾成碎末,顺着指尖一点点落在地上。
房间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喝酒。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杯子被拿起又放下的碰撞声。
喝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却没人敢伸手去扶。
江宁感觉脑袋嗡嗡的,有好多好多酒杯,在眼前不停的晃。
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只好伸着手去摸索。
霍南洲看着已然成为醉鬼的江宁,手指发力,正要起身,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身睡衣的靳雅披头散发,黑着一张脸,身后是诚惶诚恐的夜阑珊经理。
经理一看到霍南洲立刻开口解释。
“霍总,我们拦过靳雅小姐了,实在是拦不住。”
两边都是大爷,他一个小人物,惹不起啊!
靳雅目光停在扶着桌子还要去拿酒杯的江宁身上,气的眼睛都泛红了。
她一把夺过酒杯摔在地上,“别喝了,我带你走。”
她拉着江宁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想要搀扶她出去。
还不等迈出一步,人已经被霍南洲的人团团围住。
霍南洲站起身,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烟屑。
“凭你,今天恐怕带不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