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晴没有想到,朱蓉蓉这么想要离开教坊司,这次却主动留了下来。
这样也好,以后也少了姐妹相残的戏码。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帮我挡了那些折磨的恩情,我便也还过了。”
朱蓉蓉看着朱晴晴的脚步跨过门槛,背影在门口消失。
投影在窗户的影子是那样的毫无眷念。
她低声应道。
“好,以后再见,我们便也不再是姐妹了。”
姜九笙看到朱晴晴一个人过来时,眼中没有一点意外。
“宴大人,姐姐想留在教坊司,我愿意跟从宴大人。”
“如果你选择以你手中的把柄作为投效我的诚意,那我就不会带你去看你的二哥,你自己选择。”
朱晴晴抬头看了宴九辰一眼。
眼里闪过片刻的犹豫,最终咬牙道。
“我二哥我以后会自己找的,还请宴大人收留。”
宴九辰轻声嗯了一句。
悬官司想要从教坊司带人走,十分容易。
不同于其他的人还需要上呈声明。
悬官司却是没有这个流程。
宴九辰只是掏出了令牌,教坊司就放人了。
这也越发坚定了朱晴晴想要成为宴九辰枕边人的野心。
宴九辰拿到她的账册,就命风影将人送去了醉红楼。
临走时,还让风影嘱咐沈卫看好她。
朱晴晴走之前,递给了宴九辰一个册子。
这貌似是一本账册。
宴九辰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也没有瞧明白其中的特殊之处。
“你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线索。”
宴九辰最怕的就是跟账本打交道。
见自己看不懂,他也不纠结,伸手 就将账册扔给了姜九笙。
“这……”
姜九笙眉头微微皱起。
显然与市面上正常见的账册记录不一样。
哪里有这么贵的菜和米。
姜九笙一条条仔细的看了下来。
“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勾结党羽的证据,只是似乎不是朱家的。”
说完指着其中的几处指给宴九辰看。
“这里,还有这里。”
“记录的内容都十分的奇怪,咱们只把数字连起来,再看这个页数。”
说完姜九笙将手中的册子,翻到了正确的页数上。
“你看,这里写的是杜子善。”
“这分明记的是杜家贿赂的证明。”
“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贿赂的人是谁。”
“我再看看。”
说完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宴九辰屈指轻敲桌面,一手托腮认真的看着姜九笙。
心中却是因为姜九笙的话,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这是朱家收集的杜家与皇子结党营私的证据。
那是不是意味着。
早在很早之前,李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要跟随的主子是谁了?
这个想法一瞬间从他的脑海中冲出。
有什么灵感嗖的一下蹿了出来,还不等他细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姜九笙也终于找到了。
“这是二殿下与杜大人之间走私的证据?”
“走私?”
“是,走私。”
“贩卖的什么?”
“盐和糖。”
宴九辰瞳孔萎缩。
盐和糖可是两江巡抚在管的。
所以整个李家这是都选择了站队二皇子?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人要除掉朱大人。
让对方连申辩都无法申辩。
更是在流放的路上,想尽办法杀死朱家的下一辈。
若不是因为朱蓉蓉和朱晴晴是女流之辈。
朱蓉蓉被那般折辱也丝毫没有破绽。
只怕,她们两人也很难活着回来吧。
此时姜九笙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苍凉之感。
难怪哥哥的信中说,那人才华惊人,却不愿为官。
这样的官又有何好当的了。
她看向宴九辰。
悬官司一年无休,也终究了解不了京城的冤家错案。
如果没有这次李家对悬官司动手。
或许到死,朱家都不能翻案。
宴九辰看着这账册陷入了深思。
军机章京处是走私糖和盐,是要经过两江巡抚的。
这些年,糖和盐几乎是卖出了天价。
谁能想到,这其中还有皇子的手笔呢?
宴九辰从来没有真正的讨厌过李家。
即便他知道李家要代表文官消灭悬官司。
悬官司的消亡,在他心中早就是定局了。
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他也知道,现在悬官司代替了很多的官员职责,他希望有一天南国所有的官员都能各司其位,不再官官相护。
不再剥削民脂民膏。
李家曾经是他最抱期望的对象。
若不是因为李承隐对姜九笙这势在必得的模样,要不是因为他如今有了要保护的人。
他也不会跟李家走到这样明显的对立面上。
但是现在,这个账册告诉他。
李家从头到尾都不无辜。
他对付悬官司也不过是借着名头为自己谋私利。
若是当真牵扯这么多,他该一刀捅到陛下的面前吗?
宴九辰闭了闭眼。
外围还有北莽和西京在虎视眈眈。
内部又有先太子的反叛之军。
还有各大皇子之间的竞争。
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再生内乱。
但是杜子善这个军机章京处的院长是做不下去了。
宴九辰合上册子。
让侍女给他套上官服。
挎上了狼刀。
“我恐怕要进宫一趟。”
“你们继续顺着这个线索去查,不要惊动两江巡抚和李家。”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处置只能是暗中进行。
无法摊到明面上来的。
“风影,你先送夫人回姜府,”
然后有些歉意的看向姜九笙。
“今晚我怕是无法亲自送你了。”
姜九笙知道他这事十分重要。
安慰道。
“风影送我一样的。”
宴九辰当下也不再多言。
让门房准备好马。
出了府门就径直往宫中直奔而去。
宴九辰到的时候,宫门还没落锁。
夜晚的皇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黑夜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在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宫门的长灯,也让人无法瞧清楚去路。
一路无阻直接到了陛下的寝宫。
宴九辰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晚进宫了。
“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哦?”
听到这话,皇帝果然起了一丝兴致。
“说来听听,又是朕的哪个儿子惹出来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