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柳雪茵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得知盛宁还没回家,她愧疚的不像话。
“七喜姐一定恨死我了,”她不肯吃晚饭,也拒绝治疗,“我好没用,我就不该出现,爸妈,你们让我走吧,随便哪里,永远消失。”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温静宜在旁边安慰她,“七喜的性格就是要强,知道自己不是盛家的女儿,肯定会离开,跟你没关系。”
盛景晖也在旁边劝,“是呀,七喜这孩子明事理,她不会恨你。”
柳雪茵立刻可怜巴巴的看过去,“那……能让她来医院看看我吗?她要是来,我就相信她不恨我,我就乖乖吃饭、配合治疗。”
盛景晖和温静宜为难的相视一眼。
温静宜率先说道,“茵茵,现在已经天黑了,要不明天再叫七喜来呢?”
盛景晖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茵茵你今晚先把饭吃了。明天咱们再叫七喜过来。”
“不行,爸妈,我真的太担心了。”柳雪茵不同意,“今晚见不到七喜姐,我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温静宜无奈的看向盛景晖。
“行,我去打电话。”盛景晖没办法,只能答应。
他出了病房门,就见沈宴洲从外面回来,一身烟味,他疑惑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哦,偶尔会抽一颗。”沈宴洲看起来无精打采,“茵茵怎么样了?吃饭了吗?”
盛景晖摇了摇头,“你进去劝劝吧。”
说着,他迈着大步往楼梯间走去,同时给盛宁打了电话。
盛宁和胡月花此时刚吃完饭,她主动提出帮忙洗碗,胡月花拒绝了。
“不用,看你这手,细皮嫩肉的,要留着拿手术刀,这几个碗姐自己来洗。”正好盛宁来电话了,她就把人往外推,“快出去吧,接电话去,估计是家里人又叫你回去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盛宁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两人聊得还算投缘。
显然,胡月花挺喜欢盛宁,毕竟这种漂亮、有学问、又没有架子的大小姐很难得,最重要的是,盛宁没有看不起她。
“那今天就麻烦花姐了,谢谢花姐的晚饭。”盛宁没再坚持,看见来电人的时候,她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她没有上楼,而是到了外面接通电话。
“七喜?”盛景晖已经知道盛宁在破旅馆住下了,开口有些心疼,“吃晚饭了吗?”
“恩。”盛宁应了一声,“吃了鸡蛋面。”
“就吃了鸡蛋面?”盛景晖鼻子一酸,“今天是你过生日,怎么不吃好点?”
盛宁没有回答。
盛景晖越发着急起来,“我让宴洲带给你的卡,你为什么不收?你就算是暂时不想回家住,在外面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盛宁轻声说道,“不是暂时。”
“什么?”盛景晖恍惚了一下,“你当真不要我和你妈了?”
盛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你们。”
“你这孩子……我们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盛景晖眼泪都下来了。
盛宁又是沉默,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心里闷的难受,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必须离开。
“算了,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父母,我们就当你……远嫁了。”盛景晖叹了一口气,准备说正事儿,“七喜,还有件事,爸想拜托你。”
盛宁皱了皱眉,“你说?”
“今天你一走,茵茵就晕倒了,她现在不肯吃饭,也不肯打针吃药,”盛景晖试探的问道,“你能过来看看她吗?就在你们沈医。”
原来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盛宁内心苦笑一声,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今晚就算了吧,天色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明天我去上班,再顺便去看她。”
“七喜,你今晚就来吧?”盛景晖不想放弃,“茵茵说今晚看不见你,她就不吃饭,也不睡觉。七喜,你就看在茵茵……”
盛宁不禁火大,忍不住冲着电话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舍不得我吗?只要柳雪茵一闹脾气,不管我怎么样,我都要去配合她的无理取闹?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盛景晖一噎,又大声喊道,“盛宁,就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做吗?茵茵她不是无理取闹,她是怕……”
盛宁不想听见这些,瞬间挂断了电话。
她真的受够了,她不想再活在盛景晖和温静宜对柳雪茵的愧疚中,一次次要她妥协。
盛景晖再打过来的时候,盛宁索性关了机。
他气得不行,骂骂咧咧的回了病房。
柳雪茵正在小口吃蛋糕,见他回来了,立刻停下来,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七喜姐愿意来吗?”
“她当然愿意了。”盛景晖扯了扯嘴角,“不过今晚她已经休息了,她答应明天一早就过来。”
柳雪茵眨了眨眼睛,“真的?”
“当然了,爸怎么会骗你?”盛景晖关切的说道,“光吃蛋糕可不行,还想吃什么?爸去给你买。”
话一出口,他就想起了盛宁,她的生日晚饭只有鸡蛋和面条。
他叹了一口气,内心一阵难受。
“有蛋糕就很好了。”柳雪茵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自己的蛋糕。”
听到这话,盛景晖又觉得盛宁之前生活的太好,这一次出去吃点苦也没什么。
他又去打包了不少好东西,跟温静宜一起陪着柳雪茵吃了晚饭,两人才回了家。
温静宜去了盛宁的房间,见东西几乎没少几样,就坐在屋里心疼的掉眼泪。
盛景晖很快也去了,“哭什么,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说不定就自己乖乖回来了。”
“真的能回来吗?”温静宜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听宴洲说那个旅馆的样子,我都无法想象七喜在那怎么睡得着?景晖,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吧。”
“她现在不会跟我们回来。”盛景晖十分笃定,“再等等吧,等个十天半个月,她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才有可能服软。”
温静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景晖,你说咱们会不会做错了?咱们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