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
八成是跟迟欢一起混下山坡时,被石头划了一下。
当时他就觉得后腰疼的要命,但他不想让迟欢看见,一开始疼,到后来雨水冲刷多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他弯腰,打开药箱。
好在药箱是他从晋城带过来的,密封性好,也防水,药箱外面满是泥泞,里面倒是好好的。
他直接将上衣脱下来扔到一旁,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碘伏,开盖,直接把整瓶碘伏全都倒在伤口上冲洗。
他五官骤然有些扭曲,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伤口有点深,而且他当时滑下来后,在泥水里泡了一会儿,又被雨水冲刷着,必须要好好消毒,不然就麻烦了。
好好消毒之后,他拿出纱布止血。
直到脚边有了一堆沾了血的纱布,血的少了,他扭头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皱眉。
这伤口要缝合,但伤在后腰,他自己压根够不到。
冯医生和几个护士不在,现在又是半夜,外面下着雨,村医住的地方距离这边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不能在出去了。
盯着伤口半响后,他放弃了缝合,只是翻出一些能外敷的消炎药,碾碎,撒在伤口上,随后,他皱着眉将纱布按上,然后将医用胶带粘好。
能弄完,他出了一身汗,又从药箱里翻出一针破伤风,他自己注射。
要药箱收拾好,又把沾了血的纱布扔掉后,他这才缓慢朝宿舍里走。
他扭头看了眼隔壁女生宿舍院子里。
他皱眉,不知道迟欢有没有受伤,大伤没有,小伤肯定有,毕竟从那么高的坡上滑下来两次。
薄令斯后半夜被伤口疼的几乎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几个男生起床吃了早饭去上课了,薄令斯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学校,课间空。
庄奈问道,“你跟薄医生昨晚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吧。”
“那么晚?没出事吧?昨晚半夜雨下的挺大的那。”
闻言,迟欢没说话。
昨晚从坡上滑下来两次,她身上有擦伤,倒不是很严重,她自己能处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薄令斯躺在地上的语气。
她觉得薄令斯肯定受伤了。
下午两点钟,第一节课下课后,他们几个支教老师在教室门口聊天。
几个男生说道,“薄医生好像生病了。”
“怎么?”
“早上我们走的时候他没起床跟我们一起吃饭,中午我们回去吃了午饭睡了一觉后,他还躺在床上。”
“啊?我以为他在睡觉那,是生病了么?他自己是医生,应该没问题吧?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他自己是医生,而且带着药箱那,他要是自己都治不了自己,那我们更没办法了。”
“……”
这边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这边几个女生都听见了。
庄奈皱眉,说道,“该不会是昨晚淋了雨吧?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马雯说道,“我还有课,走不开啊。”
庄奈皱眉,“我也是哎。”说完,她猛地扭头看向迟欢,说道,“欢姐,你今下午没课了哎,要不你回去看看薄医生?”
“对啊,你大学时学医的哎,至少比我们强吧。”
“对对对。”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迟欢起身,“我去看看。”
不管她有多讨厌薄令斯,但昨晚薄令斯救了她是事实。
要不是薄令斯救她,她从坡上滚下来,指不定得伤成什么样。
“快去。”
今天天已经晴了,但昨晚雨下的太大了,这边又都是土路,有不少积水,迟欢走回去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她直接进了男生宿舍,敲门。
一连敲了几次,里面才传来声音,“请进。”
迟欢推门进去,就见薄令斯刚从床上站起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不知道是不是迟欢的错觉,觉得他脸色有些白。
但事实是,她能看出来,薄令斯确实生病了。
她没在往里走,“你病了?”
见到她,薄令斯愣了一下,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很快摇头,“没事,感冒了。”
他这模样可不像感冒,脸色苍白,有些憔悴,联想到昨晚,迟欢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迟欢虽然不信,但薄令斯不说,她总不能跑上去扒开他衣服看,犹豫了片刻,迟欢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后,关上门后离开。
在快要走出院子里是,她下意识朝院子里的垃圾桶里瞥了一眼。
他们两个宿舍的院子里的垃圾桶每天早上都会有人来清理,这会儿垃圾桶里的垃圾不是很多,迟欢看见了纱布。
染了血的纱布。
她呼吸有些停滞,上前晃了下垃圾桶,底下的垃圾显露出来。
确实是染了血的纱布,还不止一块。
她咬了下唇。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离开,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薄令斯自己说他没事,她也不想跟薄令斯有太多接触,但情感上,她有些挪不动脚。
不管怎么说,薄令斯昨晚救了她。
这伤也是救她时受的。
约莫半分钟后,迟欢懊恼的转身,再次进了宿舍。
薄令斯现在很难受,刚躺下听见声音扭头看去,就见她又回来了,甚至还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他笑了笑,“真没事,就是感冒而已。”
迟欢眉眼间染上了几丝怒气,她学过医,感冒什么样她很清楚。
“薄令斯,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你昨晚救了我,我感激你,你不用这样。”
薄令斯的医术高超,结果才一晚上他自己都病成这样,可见他自己对此也没什么太多办法。
闻言,他默了默。
“身上划破一点。”
“哪里?”
“后腰。”
迟欢皱眉,淡声道,“我看看。”
薄令斯转过身,掀开衣服给她看。
迟欢看见他后腰上贴着纱布,犹豫了几秒后,抬手揭开纱布。
都用纱布包扎了,肯定不是划破一点。
当纱布揭开,迟欢看见那条伤口时,震惊的张了张嘴。
伤口约莫五六公分长,但很深,皮开肉皱,伤口上沾了消炎药粉,也遮不住它的狰狞。
“怎么不缝合?”
“我够不到。”
迟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抬手摸了一下他额头,入手滚烫,他在发烧,显然是由这伤口引起的。
“我打过破伤风针了,也吃了药。”
无奈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他还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