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柘在一旁推了推我胳膊,低声道:“拿着吧,这不是钱。”
这小东西,倒是毫不客气,替我接了过来。
就这样,在章柔和章刚的相送下,我和奴柘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奴柘嘀咕道:“妖爷,我是真能佩服你,到了最后,这章柔跟出来,朝你致谢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合着下蛊毒的是她。真看不出来呀。正如那老爷子说的,你活的是真通透。”
“拉倒吧,我又不是活神仙,哪有那么神?我要真那么厉害,就不会因为一次见面的不悦,而直接猜疑章刚是凶手了。”我淡淡道。
“那也够厉害的!”奴柘道:“要是换做我,绝对想象不到,一个笑起来那么温柔,还那么大方的姑娘,却是个杀人凶手,那可是她亲爹啊。就因为自己的爹,对干儿子好,可能死的时候,会把公司交给对方,就能对自己的亲爹下手?啧啧,一般人还真没这狠劲儿。所以,这卡必须拿着,这种人,不拿白不拿。唯一让我不满的是,你怎么就原谅了她。”
我淡漠道:“不是我原谅她,那是她父亲原谅了她。你也不想想,唤作我的性格,我会原谅一个害我的人?所以,伟大的是父亲,其他的都是扯淡。”
奴柘道:“不管怎么说,这两天跟着你受益匪浅。”
“呦,我儿子长大了啊!”我笑道。
“呸,这又没外人,你还赚我便宜。”奴柘瞪了我一眼,却认真道:“妖爷,你没发现吗?这两天这两件事,其实很有意思。那红花,面相丑陋凶悍,可心地却善良无比,用情至真;章柔眉清目秀,可是暗藏杀机,嫉妒凶戾。那群村民老鬼,哭哭啼啼,一脸惨相,跟受了多大委屈是的,结果他们却个个歹毒恶心,全踏马是你杀人凶手。而那章刚呢?蛮横,无礼,还是个纨绔子弟,但你不能否认他内心里的单纯和义气。”
“行啊,你小东西算是真看到本质了。”我叹口气道:“不瞒你说,其实这也正是我刚才出医院时候的内心所想。我自觉阅历丰富,阅人无数,可终究还是摆脱不掉世俗的那种偏见。这就告诉我们,至少,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妄下结论。尤其是作为天师,心里必须有一个不能变的秤砣!”
“啥啊?”
“公平,公平,还是踏马的公平!”我一笑道:“算了,还是那句话,你懂个球啊。”
奴柘恨恨地瞥了我一眼。
但马上一转身似乎就忘记了我埋汰他的事了,朝我又道:“妖爷,虽然吧,这些事也有意思,可到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天师不都应该是多干那种斩魔除鬼的差事吗?比如,单手擒旱魃,脚踢伏地魔啥的嘛,你也给我开开眼,干票大的……”
“您是真不想让我活啊。刚刚在四姑娘山把命捡回来,你就让我去干旱魃?”我一阵无语道:“天师就是个职业,又不是专业送死队儿,没事找事。你看谁家天天过年了?一年过一次,还花钱花成穷光蛋呢。这就好比那女人来大姨妈,偶尔来一次,还有点仪式感,男人也把那当成一回事,可要是天天来,姑娘受不了,男人也受不了啊。”
奴柘撇撇嘴,嘀咕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看你小嘴叭叭叭的,这就是不善言辞?”
嘿你妹的,他还不耐烦了。
回到了季峰的店面,我也开始琢磨着下一步去哪。
虽然季峰说了,他和盘下店面的人交代过,我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可这毕竟不是个事。
再说了,这几天,我特意让奴柘晚上多留意着我点,看看我还有没有“变态”出格的举动,结果小东西观察了好几天,说我睡得跟猪一样,啥反应没有。而我自己也不禁多次尝试过,用后背撞树,用脑袋撞墙,后心不疼,脑袋不晕,肩膀上的刺青也正常。那我就不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暂时不用死了……
毕竟我不懂医理,所以,没法给自己看病,因此,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得赶紧去找青黛,让她这个新晋小毒王给我看看。
我一边打开电视,一边朝奴柘道:“明天咱们前往药王谷,做好心理准备。”
奴柘大大咧咧道:“我有啥要做心理准备的?这几瓶酒给我拎上就得了呗。”
“酒,酒,酒,你就知道酒,你得琢磨琢磨,见了青黛,你怎么交代自己的身份。”
“交代啥?我就是个妖呗,她那眼力就算看不出来,那两条狗也能看得出来啊。我能瞒得过去嘛!”
也是。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被电视上的一条新闻吸引住了。
“昨天,云城警方接到报警,在庙会的队伍中,突然有人倒下,可在120赶到之后,经过检查,却断定此人已经死了数日。但围观群群众却坚称,此人刚才还在庙会队伍中游街,一时引发混乱。警方赶到之后,经过法医鉴定,死者确实死亡在一周以上,尸体内脏已经出现了严重腐烂。该事件披露之后,胡洲大学专家夏毕碧教授给出解释,这根本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庙会的灯光和烟火让围观者出现了集体幻觉,所以,夏毕碧教授给出建议,庙会、烟火这种落后的风俗,应该取缔,我们应该提倡一些西方的更文明的节日,比如感恩个球节。”
“他还活着……”我看着电视屏幕,突然一阵寒颤。
“谁还活着?”奴柘咂舌道:“红花?还是李老太太?”
“郁庭礼还活着!”我咽了咽喉咙,冷声道:“这个手法我太熟悉了,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
奴柘这才放下酒瓶道:“你是说,你阿爷?”
“就是他!”我气喘吁吁道:“这叫放魂术,也叫封魂术,我曾目睹他使用过。”
“可是……可是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而且宋叹说还见过尸体。”
“你不了解阿爷这个人。此人的城府,就像是马里亚纳海沟海沟,深不见底。”我笃定道:“他一定是完了一招金蝉脱壳手法,为的就是迷惑别人。造成自己已死的假象……他为了躲避的,很可能就是韩庭义。”
“那个韩冰的父亲?”
“没错。”我道:“韩庭义和郁庭礼是同门师兄弟,他们之前就似乎有旧仇,而那次掳走了韩冰就是新仇,郁庭礼故意示弱,躲过一劫。但他一定还在云城。不行,我必须回云城,多亏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