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蓝玉迎入府中,那人又匆匆忙忙去了朱棣那儿。将在城外驿站得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给朱棣听。
朱棣听完,不禁轻笑道,“这蓝玉,迟早死在他这目中无人上。”
一同的徐增寿,听的云里雾里,“燕王,蓝玉这是啥意思。他为啥能叽哩哇啦,冲一个和尚动火。”
朱棣解释道,“他呀,就是借着姚广孝,告诉孤他才是主帅。凡事,得听他的。”
“那咱们听吗。”
“听呀,为啥不听。他要干啥,咱们就让他干。烧城掠民,这可是从开平王那儿就学来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头一回做主帅,蓝玉还能放过这机会?”
朱棣冷笑着,“孤就看不惯,他那跋扈的样子。”
实际上,朱棣十分不喜蓝玉。更多的,是因为蓝玉不止一次在朱标面前夸赞朱棣。但言末时,又总会加上一句。
“燕王大才,其勇不减魏公。然此,殿下须留意,多防之。”
(燕王这个人很厉害,很有才能,不输魏国公徐达。只是,殿下您需多多的留意,加以防范。)
(出自《明·逆臣录》)
就是因为这句话,蓝玉多次遭到朱标的训斥。但朱标,也从来没和朱元璋说过。只是,这一条,却在日后成了定蓝玉死罪的铁证。
“他带了多少人来。”朱棣突然想起什么。
“八万人。其中,火铳手一万两千人,火炮八百门。所带大军,多属大都督府。此为开平王遗军,骁勇善战,鲜有败绩。只是,这些人,只听蓝玉和常家的话。有时候,皇爷也使唤不动他们。”
徐增寿的话,又是可定罪蓝玉的一句。
大都督府的大军,多为常遇春所部不假。其中,又多是蓝玉儿郎兵,这更不是假。
但最后那句,却是强加上去的。
这些兵,几乎都是朱元璋和马皇后招募,交与常遇春打理。他们受帝后大恩,绝不似徐增寿说的那样。
显然,朱棣也不信,冷冷的说道,“大敌当前,又是国战,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如何,有父皇圣裁,还轮不到咱们说话。咱们在这儿胡猜,于国无利,于军无利。”
在接到旨意时,朱棣也吃了一惊。
自打他到北平时,他就知道,朝廷与高丽(朝鲜)必有一战。
高丽(朝鲜)不平,朝廷打北元,就会畏手畏脚,不敢深入大漠。且倭寇之中,也有不少的高丽(朝鲜)人。
只是,朱棣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看着地图,朱棣紧紧皱眉,“战线拉的太长了,万一兀良哈偷袭,咱们首尾难顾。又是冬天,这仗可不好打。”
徐增寿提醒一句,“燕王,正是冬天,鞑子的马没吃着肥草,跑不动,这很适合咱们。再说了,兀良哈也不敢倾巢而出。有晋王在宣大守着,他们若是倾巢而出,就是自寻死路。”
朱棣吃了一惊,“晋王也来了?”
再看地图,如果晋王朱棡也来了,阵仗似乎又太大了些。
“这看着,不像是老爷的作风。”
沉思许久,朱棣猛的一抬头,“去,把永昌侯给请来商议军务。记住,用请的。他是主帅,凡事还真得听他的。”
帐中,只剩朱棣一人。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里好些天了。燕王妃带着儿子回了应天府,家里无人,还不比军中快活。
直到,朱元璋的旨意送到北平。
北平的大军,都是朱棣亲自招募的。他们虽然没太多的作战经验,但个个英勇。
刚刚,徐增寿的话,提醒到了朱棣。
大都督府的兵,只听蓝玉和常家的。那北平的兵,不也只是听他朱棣的。如今,两家合军一处,朱棣真怕北平的兵,不听蓝玉的。
而蓝玉,是圣封挂帅。且蓝玉是老将,军中资历,一定是要高于朱棣的。对战场的判断,朱棣也是自觉不如。
虽然看不惯蓝玉,朱棣还是承认,蓝玉带兵打仗的本事。
外头有了动静,朱棣也收起思绪,出去迎接,“见过永昌侯。”
蓝玉静静的看着朱棣,几个藩王之中,他同样的最欣赏朱棣。从朱棣的身上,蓝玉能看到常遇春的影子。
打起仗来不要命,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治军极严,在行军打仗时,又能与大军同住,
这样的性格,蓝玉最为喜欢。
可喜欢归喜欢,摆在面前的问题,也很现实。三位边塞藩王,只有朱棣是到了北平之后,才开始募兵。这其中,有客观因素,也有主观因素。
但无论主观还是客观,在蓝玉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燕王少礼,在京时,太子就曾多次夸赞燕王,千里驹也。虽是许久不见,今日再看,燕王仍不减少年锐气。怪不得,皇爷和太子,都那么的喜欢您。”
朱棣笑了笑,话出自蓝玉嘴,进了朱棣耳。说的是一个意思,听的又是别的一层意思了。
“父皇的旨意,命我们速战速决,在开春前后结束。问一问永昌侯您,您久经沙场,骁勇善战,这一仗,该怎么打。”
说完,朱棣起身,对蓝玉深深一拜,“孤听从永昌侯调遣!”
蓝玉身子闪开,不受这礼。
一来,他受不得。二来,他不想受。
脑子里想着来前,朱允熥教他的话,“皇爷虽点我为帅,却也未说燕王您为副。既然皇爷没说,那你我在阵前,就是一齐的。”
蓝玉也跟着拜下,“我愿受燕王调遣。”
朱棣沉默不语,直勾勾的盯着蓝玉。趁着蓝玉不留神,徐增寿凑到朱棣耳边,声音很小,“殿下,点您同去高丽的,是常家的常森。”
朱棣心中疑惑,有一种被惦记上的感觉。
蓝玉,却是已经到了地图前,看了一眼局势图,冒出了和朱棣一样的想法:战线拉的太长,容易腹背受敌。
帐外,李景隆带着姚广孝突然跑进来,朱棣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姚广孝对朱棣行礼,“寺中一别,燕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