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上,还是很冷的。即便是屋子里烤着火炉,还是挡不住阵阵的寒意。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朱元璋都是要早起的,雷打不动。
“陛下,娘娘,三爷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允熥每日去坤宁宫用早膳。这对双方来说,都有些约定成俗的感觉。
桌子上,摆着两屉包子。
一屉已经空了,另外一屉,还是装满包子。
“吃吧,这屉是留给你的。”马皇后把装着包子的那屉,推到朱允熥面前。顺带的,还有一碗小米粥。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包子还有小米粥,朱允熥有些无奈,“皇祖母,孙儿不饿。”
每天的卯时前后,尚食都会准备好皇子皇孙要用的早膳。
因此,在来坤宁宫之前,朱允熥已经用过了早膳。不大的肚子里,鼓鼓囊囊的。
“你吃的那些怎么够,再饿了。”
有一种觉得,就是奶奶觉得你饿了。
无奈之下,朱允熥只得再拿起一个包子,硬是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是素菜包子,夫妻俩素来勤俭。除了偶尔会有一盘荤菜,其余时候,多数都会是素菜。
这时候,玉儿在门外犹犹豫豫之后,才走进来。
“陛下、娘娘,毛大人到了。”
接着,毛镶低着头走进来,“臣毛镶,参见皇爷,参见皇后娘娘。”
微微的迟疑之后,“臣参见三爷。”
朱元璋还在喝粥,头也不抬,“姚广孝呢,老四有没有再见这个妖僧。”
“皇爷,臣的人,一直在盯着那个妖僧。这些日子,燕王殿下都没再出府。臣的人,不敢进府,因此不知道燕王殿下在府内做什么。”
听完,朱元璋点点头,也放下空碗,“把蓝玉放了吧,官复原职。再有。这几日,清查京城里的所有佛寺。”
“咱不管他是不是啥出家人,只要有和皇子勾当上的,一律拿了。当初,姚广孝是怎么进的天界寺。礼部、僧录司,都把人给咱揪出来!”
虽然与毛镶无关,但他还是全身的冷汗。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失职。
僧录司隶属于礼部,而礼部这样的朝廷衙门,毛镶都不应该有丝毫的疏忽。
“臣听到了。”
毛镶悻悻的往外头走,步子很快,就想着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站着!”突然的,朱元璋摔下筷子,语气有些冰冷,“毛镶,你记着,咱儿子犯事,他也咱儿子。但若是有外人,怂恿咱儿子。那咱,可不会再客气了。”
毛镶两腿一软,趴在地上,“皇爷,臣知罪了!”
看着毛镶走远,朱允熥心情有些复杂。他不喜欢锦衣卫,因为上一辈子,他从小到大,都被锦衣卫给监视着。
从古至今,锦衣卫似乎是大明朝特有的产物。
其目的不言而喻,但所达成的效果,却又不尽人意。在锦衣卫的手底下,有太多的冤案。
想到这儿,朱允熥又不禁的摇摇头,蓝玉所犯之罪,罪罪当诛。
可是洪武二十一年的事情,直到洪武二十六年才案发。所以,在朱允熥看来,蓝玉案,也可以算是锦衣卫制造的半个冤案。
同时,朱允熥还有一个疑问。他不禁看向朱元璋,“皇爷爷,孙儿有一事不明。”
朱元璋还在嚼着萝卜干,“你问咱,为啥不拿了姚广孝。”
“一个姚广孝,翻不起大浪。他是死是活,都无关痛痒。一个人,若是有了不臣之心,没姚广孝,这人也会反。若是他心术很正,十个姚广孝,也无济于事。”
马皇后看一看爷孙俩,略显担忧,“重八,棣儿他,不能这么想。他从小孝顺,又明事理,哪能被一个给蛊惑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那咱等他,等他来和咱请罪。三四天了,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做给谁看!老四他要是真的知错,他就该拿了姚广孝,到咱这儿来请罪。”
“可几天了,他一个人影也没得。难不成,还要咱这个当老子的,去找他嘛。”
朱允熥这才知道,为什么放着姚广孝不拿。
面前的这个皇爷爷,还在等着他的儿子,主动拿了姚广孝,来给他请罪。
“棣儿许是心里害怕。”马皇后又解释一遍。
朱元璋摇摇头,“咱儿子,就得敢作敢当。妹子,你看看老二。他虽然有时暴戾,但他却敢承认。你再看看老四,再等下去,咱这个爹,都不用当了。”
说话时,朱元璋眼里,有着一丝悲伤。
锦衣卫,是朱允熥带过去的。
上一世时,几乎是同样的场景,姚广孝见了朱棣。然后,朱棣把姚广孝带去了北平。
只不过,与上一世不同。上一世时,所有人都在忙着马皇后的丧事,根本无人顾及朱棣。
移开目光,朱元璋看一眼朱允熥,“熥儿,你四叔这事儿,你跟着你二叔一块儿去办。跟着去学学,这些事儿,你以后迟早要自己来的。”
秦王朱樉是诸王之首,因此还兼理着管理宗族的大宗正院。
燕王朱棣,也正好是归大宗正院所管。让朱允熥跟着朱樉一块儿去管,这也是朱元璋特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