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婉宁一身素净冬装斜倚着贵妃榻,苍白的手腕上垫着丝绸方巾,她面容憔悴,消瘦不已。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陈年旧伤,又添新伤。章太医几番诊断,欲言又止。
“哥哥既然放心让你过来给我看病,想来你的医术精湛,你直说便是。”
“殿下受了多次的重伤,尤其是常年累月的冰寒蚀骨。只怕………,”他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只怕日后再难有孕。”
婉宁的双眸充斥着绝望,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柔软的枕旁,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早已料到会或许有如此结局。”她缓缓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章太医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满是同情。
“殿下还需保重身体,微臣会尽力为殿下调养身体。只是外伤可除,内里却得日复一日调养着了。”
但贵妃榻上的人对他的话仍旧没有反应。婉宁仅仅只是看了梅香一眼,梅香便明了,极有眼力见的将太医送了出去。
“今日之事,章太医可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梅香站在台阶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章太医心惊胆战的重复“不敢……不敢……。”
“好好替公主做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但你若是让的旁人………。”
将人吓得出了身虚汗后,梅香施施然的回了府中。
紧随而来的便是先帝驾崩
京城所有人衣着缟素为先皇守孝,禁三月酒,肉,寻欢作乐。听到这个消息婉宁并没有任何反应,应该说她早就知道了哥哥会下手。
只是这次皇位终究是没落在他头上,他们的父亲,终究是很偏爱皇弟啊…不,现在应该改口了,洪孝帝。
因世道并不太平,三个月守孝过后,成王就得返回边疆。只是不曾想收到宫中宴请,还是如此突然的赴宴。
婉宁坐在华美的梳妆镜前,让梅香替她装点面颊的珍珠。
“成王殿下听说公主这几日在寻找有名的画师,今日传了几位上门可要看看?”梅香试探性的问了她。
“哦?哥哥有心了。让他们候着,等我回来再看。”婉宁见她装点的差不多了,反复看着自己的穿着。“好看吗?”
“这是自然,公主您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人。奴婢敢保证宫宴上绝对不会有比您更好看的了”。梅香真心实意的夸赞。
‘是啊,不然怎么就唯独是我’
“殿下,成王派人来接了。”侍女在屋外示意。
公主府离皇宫很近,马车微微晃动着。梅香插科打诨的逗她开心,婉宁却还是有些百无聊赖。
她斜靠在软枕上问:“哪国的使臣结盟开宴?”
“林国…”。
婉宁猛然坐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梅香却无端带着几分质问:“来的是谁?”
“使者和宁安王。昨日夜里进的京城,旁的便不知了。”梅香如实回答,婉宁却有些慌乱的问她要铜镜,让她将自己的穿着重新捯饬了一番。
宫门口
成王看到了这几个月唯一一次端庄的长公主,婉宁。
她身穿是米白色宫装,十分雅正。宽大的衣袖中兜揣着毛绒的暖袋,行走间能隐约看到她的鞋面上镶嵌着大颗东珠。
墨玉般的青丝,被盘起,顶着极为华贵繁杂的金丝珠冠,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仔细的贴在她消瘦的面颊,平添几分出尘的味道。
成王迎着她一同向宴会走去,男女不同席。她自然被安排与女眷同坐。
人还没走进去,便能听到其中的丝竹管乐,欢声笑语。而她踏进门时,仿佛时间凝滞一般,鸦雀无声。
仅仅只有乐师没有收到指令依旧在吹拉弹唱。显得场面无端的冷凝,而她的出现仿佛一块冰落进了油锅。让人心中议论沸腾。
在她目光未注意处,窃窃私语之人越来越多。让她心中起了怒火!
“婉宁来了啊,过来坐。”太后对着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最终还是忍下这怒气。坐到了太后身旁。“太后…。”
“好孩子,受苦了,看着清减了不少。”太后眉目慈祥,极为妥帖的关照着她。
可真让人想笑,她回来如此之久。若是真心疼她,回京这些月今日才第一次碰面。可她还是得陪着演这宫中的血浓于水,亲情和睦。
而台下的贵女,以及那未出嫁的公主看她的眼神不言而喻,皆是轻蔑。
她们自以为得体的用团扇遮住了半边面颊,露出的眉眼弯弯如同星辰一般璀璨。而遮住的嘴角便如同她们腐烂的内里,不露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