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炽炎骤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幻象的罗网,心底低吼一声,“唉!这些疯狂的幽魂,就算是灰飞烟灭,仍想诱我入局!”
“李师兄…你怎么了…?”
望见眼眸含雾的白玲淼,李炽炎刚欲开口,却瞬间面色大变。
“快!拿锁链来!!”
白玲淼并未询问,急忙绕过李炽炎的身体,取下用布条裹住的灵链,开始将他紧紧束住。
“用力!加把劲!系紧了!别让我挣脱!!”
瞧见白玲淼在自己身上忙碌,投来坚定的目光,李炽炎松了口气,沉重地向后倚去。
下一刻,耳畔沙沙作响的稻草枕,化为了丝绒般的灵棉枕。
李炽炎徐徐抬起脑袋,环顾四周一片纯白,这病房陌生异常,并非之前的那一间。
久居于此,李炽炎对医院格局略有了解,这里显然是幻境医院的禁锢病房,寻常医院绝无此设。
一番深思,李炽炎方接上虚幻世界的脉络。“我这是…转至另一幻境了?”
说到这里,李炽炎苦笑摇头,何必多虑,既然是虚幻,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凝视着洁净的天花板,李炽炎一时不知所措。
环顾左右,审视捆绑双手的宽广布带,李炽炎对着床头的灵音器道:“有仙子护工在值夜吗?我是十三室,能劳烦您将我的灵通带来吗?我想拨个号码。”
短暂的纷扰声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李炽炎,对吧?你好,你的状况我已知晓。”
“我姓王,你唤我王护法即可。你想拨打哪个号码?我可将通话直接接入床头灵音。”
“男护法?”李炽炎微微皱眉,“好吧,王护法,请帮我拨打杨娜—一”
刚念出这两个字,李炽炎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白玲淼那张熟悉的容颜。“我在做什么?为何主动与幻象互动?白玲淼才是真实存在,杨娜只是幻象。”
“啊啊!!烦死了!大清早就来电吵闹!“床头灵音中传来熟悉的抱怨声。
听见熟悉的起床气,李炽炎内心的纠结消散无踪。“娜娜。”
“炽炎!!”杨娜瞬间惊喜地叫出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你昨晚去哪儿疯了?”
一听此言,杨娜立刻对李炽炎倾诉起来。
“哪有空闲玩耍,这大学一年级就是高三再版,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不用上晚自习,一天也没满课,也会疲惫?”
“谁说的?你未曾经历过大学,待你体验过便知,那些说大学生活轻松的都是谎言!”
正说着,杨娜一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炽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触动你的伤痕。”
李炽炎望着黑暗的灵音器,微微一笑,“这点伎俩还想刺激我?连我的防御都没破,对了,那天,我为你庆生,你听到了吗?”
“嗯,我听见了,谢谢你为我过生日,我还等着你的生日赠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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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好,你想要什么?”李炽炎微笑着对着床头轻声询问。
他记得,那天确曾对杨娜许诺要送她生日礼物。
杨娜的声音静默片刻,带着一丝谨慎:“炽炎,我…我希望,等你病情稳定一些,放假时,你能来我学府门前迎接我。我要告诉她们,我已有心上人,他真的很英俊,但我的室友偏偏不信。”
“我把我们的合影给他们看了,结果她们竟以为是合成人像,哎,那三个痴迷的少女真是。”
病情稳定?听到这话,李炽炎心中泛起苦涩滋味。
这幻象太过讲究逻辑,以至于与现实几无差异,但即便再真,终究不过虚妄。
“好。”李炽炎罕见地撒了个谎。
“嗯!到时候,让那群单身狐兔嫉妒去!”
说到这里,两人的对话变得沉寂。
“你…过得还好吗?”杨娜的问题让李炽炎颇感难以回答。
回想起过往种种,李炽炎实在无法轻易说好。“尚可。”
杨娜的声音低落些许,带着一丝委屈:“炽炎,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但这种喜欢也需要我们共同维系。”
“如果仅凭我一人,我真的害怕有一天坚持不下去,就像我父母一样,他们小时候真的很恩爱,但最终渐生怨恨。”
李炽炎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应允:“行。”
谁知这次杨娜并不买账。“李炽炎!给我认真点!别总是敷衍地说行!你要拿出行动来!”
“阿姨说你很抗拒接受治疗,这样不行!”
“你这个人我还不清楚吗?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在逃避什么吗?从小就这么固执,长大还是这样!”
“我知道你现在很艰难,你患了严重的病,但得了病就得去医治。”
“只有这样,我才能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也在和我一样努力,否则我会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会怀疑你是否又要弃我而去。”
闻言,李炽炎猛然紧握双拳。“娜娜,我答应你,我绝不会放弃你。哪怕…哪怕…”
“哪怕什么?”
“哪怕你只是幻象。”这句话,李炽炎深深地铭记于心。
“哪怕我的病永远无法痊愈,只要你坚持,我绝不言弃。”
得到李炽炎肯定的答复,杨娜的声音重焕活力,又与李炽炎谈论起新学府的趣事。就这样,双方聊了半小时,直至王护法提醒,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李火旺躺在木纹交织的床榻之上,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那神秘梦境中的景象并非恒定不变。然而面对杨娜的生日祈愿,他内心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
自从那次奇异遭遇后,医院不仅不允许他暂时离开,就连解除他身上的封印结界也要经过重重审查。
更何况,杨娜所在的学府远在千里之外,即便近在眼前,他也无法触及。
“瞧你和她交谈得那么自然,今天要不要试着接受医师的诊治呢?”王护士的话语中透着关切。
李火旺烦躁地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唉,小哥,我都感动了,如此出色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别放弃疗愈啊。”
“这是病人隐私吧?我们很熟吗?”李火旺此刻心情烦躁。
“你不熟我,我可对你了如指掌,洗澡、接尿、换尿盆,都是我们几个照料的。说实话,我对我母亲都没这么孝顺过。”
“不过你还算省心,不用翻身,年轻人体质就是好,躺这么久都没长褥疮,十九号床那位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每隔几个时辰就得翻一次身。”
王护士或许是性格使然,非常喜欢与主角聊天。她的喋喋不休让李火旺更加烦恼。
“我累了,能让我静一会儿吗?”他疲惫地请求。
“哟,小哥,你都快和床融为一体了,竟然还会累啊?躺累了?陪我聊聊天吧,这医院太无情,值班室居然禁止玩手机,如果不是待遇丰厚,还有五险一金,我早就辞职不干了。”
“小哥,真不请医生来看看?如果让杨娜知道这事,她会怎么想?”李火旺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好吧,那你叫医生过来吧。”就算只是幻象,也不想让杨娜伤心。
“哎呀,忘了说了,今天周日,候医师休息了,明天有空吗?”王护士的话让李火旺心中生厌。
“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哪里敢跟你开玩笑啊,你妈妈可厉害得很,谁敢捉弄她宝贝儿子,我可不想被投诉。候医师真的不在,明天,明天我一定通知。”
“对了,你明天在吗?医师说,你这病症世间罕见,他们都想以你的名字命名呢。”
李火旺无奈地闭上双眼,不愿再听。
在她唠叨的声音中,李火旺昏昏入睡。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木床之上,全身仍被锁链束缚,身上的被子让他安心不少。
李火旺看向身旁的白灵淼,她的形象渐渐与杨娜重叠。
幻象终归是幻象,经历了幻境,他明白唯一值得珍惜的只有现实。
凝视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李火旺的脑海。
“杨娜所虑,白灵淼是否也是这样想的呢?”
白灵淼那长长的白色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眼。看到李火旺清澈的目光,她淡然一笑,“李师兄,现在才凌晨四更,我解开你的锁链,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她掀开被子,忙碌地照料李火旺。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李火旺忽然开口,“今天,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个新娘子?”
白灵淼脸微红,虽害羞却没有否认,“嗯,确实很羡慕。”
“李师兄,等到了我们的家园,你会娶我吗?你不会嫌弃我吧?”听到这话,李火旺轻轻低头,轻啄她的柔唇。
白灵淼显然被这举动惊到,愣在原地,无措不已。
李火旺起身,拉她进了温暖的被窝。这一夜,李火旺睡得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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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有口古井,土楼内有灶台,只需架锅便可煮食,这里终于能享用到舒适的食物了。
一口野菜汤,一口杂粮馒头,李火旺惬意极了,仿佛嘴角的水疱都减轻了许多。
吞咽下食物,李火旺抬头问昨晚守夜的高智坚:“昨晚,没人来试探什么吧?”
“没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他又瞥了一眼桌下毫无异常的馒头,再次想起昨晚那场诡异的婚礼。
即使目前一切看似正常,他仍感觉到那人眼神中的异样,不知何时,他能隐约读懂他人目光的含义。
那人的眼神并非单纯的善意好奇,而是带有忌惮与警惕。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早上继续出发,下午狗娃你去村里收些干粮。车上的主粮不够了,高智坚和春小满也一起去,别掉以轻心。”
“好,这些小事交给曹操我就行了。”
又看了一眼和春小满窃窃私语的白灵淼,李火旺不再多言,埋头用餐。
当日下午,趁着难得的闲暇,李火旺再次取出《火袄真经》修炼。
然而,关于如何在心中汇聚同情,他依旧无计可施。
正当他勉强凝聚白蜡成团之际,敏锐察觉到有人正盯着他的住所。
李火旺迅速收起《火袄真经》,推开窗户,只见昨晚那位村卫拖着鼻涕,笑容满面地站在外面。
“是他?或许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
李火旺灵光一闪,迅速下楼,取了几只准备晚上吃的杂粮馒头,走向村卫。
李火旺举着馒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问件事,只要你回答出来,这馒头就归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