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冥的边缘,白灵淼的灵识瞬间破碎,她狂奔向一座荒冢,疯狂地掘土,企图唤醒沉睡的魂魄。
很快,其他同门师兄妹们也恍然大悟,纷至沓来,合力协助。然而,未待他们动手,披着寿衣的李火旺如同鬼魅般在坟堆上显现,令人措手不及。
他面孔扭曲,紧紧抱住头颅,痛苦地低语,恐惧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李师兄!”白灵淼泪水涟涟,冲上前却被李火旺抓住。
血红的眼睛凝视着她,李火旺尖叫,“活着!都是活着的!这片界域,它也活着!”
小满看到此景,正欲出剑的手骤然放下,如释重负,“没事了,不是尸变,真的是李师兄。”
面对这诡异的李火旺,白灵淼并未畏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李师兄,你怎么了?”
“听我说!我察觉到了异样!这个世界,它是活的!这意味着发生在人身上的事,也会发生在这片界域里!”
“我知道我疯了!可这个世界更疯了!它疯了!”
话落,李火旺猛然将白灵淼甩倒在地。一手指向阴郁的天空,一手按住胸膛,他狂热地重复着,“它疯了,它疯了!比我更疯!”
这句话在他口中回荡了数十遍,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李火旺瘫倒在地。
“嗒嗒嗒”,马蹄铁敲击地面,奏响一曲规律的马蹄声。马车后轮轻轻辗过蹄印,高智坚宽大的足印紧随其后。一行人沿着小径前行,皆心事重重,偶尔有人偷偷瞥向领头的李火旺。
他们眼中的李火旺分明已逝,虽未招引腐蝇,但经过反复确认,确已死亡。而他竟奇迹般复活,一切显得如此离奇。
不止如此,他身体凭空从坟中跃出,言语疯癫,提及世界的疯狂,随即昏迷。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他们无法理解。若非李师兄依旧如旧,他们或许会怀疑有异物附身。
唯一令他们稍感安慰的是,李师兄苏醒后,短暂的迷茫过后,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询问详情,他仅道:“一切已过。”
他说已过,众人便不再追究,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歇息吧,准备晚餐。”李火旺的话令马车戛然停止。
有人取水,有人拾柴,有人采摘野蔬,经过多日的磨合,他们配合得恰到好处。而李火旺无所事事,借着残阳,翻开《炽火袄真经》的译文。
英子的字迹在李火旺眼前显现,伴随着丹阳子的陨落,他失去的记忆渐渐回归,不再是文盲,字面上的意义清晰可见。这也证明丹阳子确实已死,而非假装。
《炽火袄真经》由英子以字注音,李火旺借助译文,逐渐领悟这本蜡封奇书的奥秘。不过,这并不易学,书中提及施展法术需怀悲悯之心。
施展法术,竟要调动情感,李火旺未曾料及。他诵读模糊的咒文,书上的蜡开始融化,凝聚成团。
然而,李火旺尚未沉浸其中,便被打断。“李师兄,嘿嘿~李师兄啊?忙碌呢?”狗娃扛着枯柴嬉笑走来,左右张望,见白灵淼尚未归来,靠近低声问道:“李师兄啊,我孝敬你,趁白师妹不在时,给你的坟烧了两个纸人,女的!”
“嗯?”
见李火旺皱眉,狗娃狡黠地四下张望,又凑近问道:“李师兄,那两个女子,你收到了吗?”
狗娃的话让李火旺无言以对。“我根本没有死。”
“我知道你还活着,可你之前不是死了吗?我想,如果你收到了,我也会烧几个女子给自己。”
“我之前根本没死,谈何收到。”
“可那时你气息全无,我们还特意停放三日才埋葬,难道你没被牛头马面带到地府报到?对了,地府是什么样子的?”
李火旺厌烦地审视着他,思考如何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我收到了。”
“哎呀!太好了!”狗娃喜形于色,双手一拍,几乎雀跃起来,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什么。
“收到了什么?”背后传来女声,吓了狗娃一跳。他转头,看见采野菜归来的白灵淼和春小满,忙敷衍道:“没事,我只是和李师兄闲聊。”
今日的晚餐是面疙瘩,简易制作,便于食用。只需将面粉混入冷水,揉成半湿不干的面团,捏成块状投入沸水中。面疙瘩微浮,白灵淼提起猪油罐,舀一大勺入黑铁锅,最后加入翠绿的野菜。
不久,白色的面疙瘩与青色的野菜在水中翻滚……
“李炎师兄,你怎么了?”
白灵淼惊恐地看着李火旺的异样反应,她的手快速探向他的额头,却被他炽热的皮肤吓得一颤,他的体温如同烈火般灼人。
“李师兄,你别想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焦急的泪水滑落,白灵淼紧紧抱住颤抖的李火旺。
李火旺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竭力回溯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那些片段在他的脑中逐渐拼凑,形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那些本该遗忘的事物重现眼前。
那画面既静止又流动,他尝试以白灵淼能理解的语言去描绘:“在那块玉佩背后,一个可能叫做白玉京的地方,我看见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存在,它们庞大而……寒冷至极!”
李火旺的声音低沉而破碎,叙述中断断续续,他的身体随着讲述再次开始颤抖。
“那里不是人间之地……凡人靠近,就会被它们剥夺,被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人们被它们拼凑而成!像丹阳子一样,彻底消失!”
“然后有个东西在白玉京内召唤我!我被吸引过去!我看到了整个宇宙!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我知道它在想什么!”
突然,除白灵淼之外的另一双手悄悄环过他的额头,紧紧挤压。如同紧箍咒般的压力反而让头痛欲裂的李火旺感到了一丝解脱。
此时的李火旺无暇分辨那双手的主人,他咬牙坚持说下去:“我理解了它!你能相信吗?我理解了它的想法!不是别人,只能是我!只有我能理解它,因为它疯狂了!”
话音刚落,李火旺感觉自己脑海中那幅画卷开始失控,画面中的某些事物仿佛在窥视着他。
“我看到了它的过去,它曾经……不是这样的!它曾经很美好!它在哭泣!它在呼唤!”
“它到底是谁?”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在李火旺背后响起。
李火旺的太阳穴上的血管急剧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破裂。他倾尽全力呼喊出那名字:“大傩!它叫做大傩!”
此言一出,马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即使是暖和的毯子也无法抵挡突如其来的寒意。模糊的呢喃声充斥众人耳边,马匹的嘶鸣与馒头的犬吠交织在马车之外的黑暗中